第二章（1） 费琳娜 监测室中等待（1 / 2）
费琳娜满心焦躁地看着墙上的监视器画面。心里暗想，但愿他不要再给我惹出什么乱子。
“叶辰这是要去哪里？”维护师六月，看着监视器中狂奔的胖子，一边问一边又给她的空杯子填上了酒。
“现在是工作时间，你得少喝点！”一直假装清纯的舞甜，拨弄着遥控器，让墙上的画面对准街上那个慌乱胖子的脸。“洛尔说他见了莫老二之后，一定会再回来的！”
“洛尔怎么还不过来。”六月大大地灌了一口，那双眯起的眼睛感觉更加迷离，她是她们三个女孩中胸最大的。“我都快睡着了！”
洛尔是不会喜欢你们的，费琳娜心想，他真正喜欢的人是我！费琳娜坐在椅子上不安地扭动了下，她是从警备厅偷跑来这里的，就想在这里再和洛尔说几句话。等到月末，她会跟洛尔搭乘同一艘飞船，离开玛尔维，在初元星觐见完皇帝，然后转航一起去花木星。那里再没有干燥的季风，没有防范屏蔽区，可以到世界各地区旅游，水都是甜的，那里的人生才将是真正的人生！
那穿着病号服的试验品叶辰，沿着街角跑过广场，路过了大将军洛河的铜像，在那还停留了一会。费琳娜看到了书架上自己的那本《坚毅者的通行证》，上面有洛河将军的亲笔签名。洛尔是洛河将军的孙子，今年二十四，比自己小两岁。所有人都知道洛河将军，将不会干涉洛尔的婚事，一切都由他自己做主。费琳娜觉得洛尔是对自己有好感的，但是在这里竞争者实在是太多了。不光是眼前这两个不知廉耻的婊子，所有的女孩都在盯着这位既有钱，又英俊的少爷。费琳娜对自己充满自信，正是洛尔的提议，自己才进入了觐见皇帝的名单。
“一定是化验室那个刚来的女招待，洛尔估计又被那个小妖精给锁住了。”舞甜继续看着墙上的胖子。这贱人装腔作势的本领很有一套，所有人面前都假装娇滴滴，弱不禁风的样子，拿刀子解剖活人的时候，下手可一点也不软，实验体在她手里的死亡率最高。更令人可气的是，洛尔和她说话的时候，也是那么轻声柔气，费琳娜没法戳破，只能假装无视。
“要不要把他抓回来！他刚才砸了大厅的显示器，保安队长刚才问了！”舞甜看着转入街角的逃亡者说道：“这家伙别再给惹上什么麻烦！”
“放心吧，”六月说，“洛尔说了，所有的损坏都将从他的账户里扣除，这个实验体没带药，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
但愿他们说的对，那药效能快点过去，好让这个家伙快点回来，别再给惹出什么乱子，费琳娜心里期盼着。但愿林正威审讯犯人，审讯的晚点，别发现自己脱岗！
“哎，你们快看，这家伙还真有点意思，”舞甜指着墙上的画面说。“你们快看，他现在是想干什么？”
“他够不着！”六月放下酒杯笑了起来。
那胖子光着上身，下身的病号服已经不知何时已经改成了短裤。即便是这样，依然吸引着不少的目光。他站在大楼的展示柜下，跳着脚，手里拿着一块石头，试图拍打着展示柜的玻璃窗。监视画面没有声音，但是那响声似乎惊动了里面的保安，胖子看到来人之后，撒腿就跑。
费琳娜意识到，这家伙根本对帝国的律法一点也没往心里去，他这是想偷橱窗里模特的衣服，这家伙这么反常的举动，绝对有什么问题，自己该拿他怎么办？
胖子虽然看起来又短又粗，但是依然跑的飞快！保安追了两步，胖子就消失在了街角。
“这家伙真是又蠢又搞笑！”六月的那双眯起来的眼睛，现在总算是睁开了。
又蠢又搞笑？是谁又蠢又搞笑，费琳娜心想，当这个被灌输了各种格斗本领的杀人机器，晚上在你睡的正香的时候，掐住你的脖子问道，“请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到那时候，你就知道谁更蠢一点！
费琳娜不知道他们对这个胖子动了什么手脚，但是这个人的反常举动，却着实让他有点不安。听到发布任务之后，居然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和逃走，此前他从未遇到过。她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把一个老头的身体，植入进去一个二十二岁青年的记忆。
看到这个蠢家伙竖起中指之后，她本来想把这个失败逃窜的试验品，让警卫出去逮捕，马上清除掉！不过洛尔说，宝贝，等等，让我们看看他会干些什么。
洛尔喊我宝贝。费琳娜看着他那淡蓝色的眼睛，那黝黑卷曲的飘逸秀发，还有那微微撇起嘴角微笑的模样，当时差点融化在原地。费琳娜差点当时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洛尔，你也是我的宝贝。费琳娜爱着洛尔，爱他的微笑，爱他的高挺的鼻子，爱他深邃的星空般的眼睛。虽然洛尔出生豪门贵族，但是说话办事一点也不做作，这点最是让她喜欢。她爱他独特的气味，爱他即便是生气也是笑着的样子，甚至爱他搞出的恶作剧！
那天下午，洛尔躲在看护室，给一个无意识的试验品抽烟，被自己抓个现行，他假装害怕被告密，可怜兮兮向自己讨饶的模样，逗得她整整笑了一个下午。
费琳娜深爱着洛尔，这是她的秘密！
只要上了那艘飞船就好，那艘绘画着绿草和鲜花的飞船！她是唯一被邀请的女警司，他们会在那里有很多独处的时间，甚至可以相拥在一起，看着身边那无垠浩瀚的宇宙，对着那即将消逝的星球，立下同心的誓言。
费琳娜的长官林正威知道她的秘密。虽然林正威认为她是在痴人说梦。但是费琳娜已经了解了豪门贵族如何小口小口地饮用醋梨汁，也知道一位优雅的女士，怎样在悲伤和怒火中保持微笑。她已经掌握了不少在那个家庭中生活的技能。即便在飞船上若是洛尔不同意，那瓶小小的药品，将会让洛尔觉得自己是最完美的女人。她已经准备好了。她告诉自己，只要踏上那艘飞船，你将彻底的改变，洛尔就是你全部的希望！
以前费琳娜并未幻想自己会嫁入豪门。他只是想兢兢业业的作为一名帝国的警司，为帝国挑选出最优秀的士兵，一级一级晋升，拥有舒适的公寓，每顿饭后可以品尝有鲜嫩的蔬果。在这里服役完毕之后，去往新的星球，为帝国再挑选一批更加优秀的士兵，自己则凭借努力，住进带有游泳池，豪华舒适的别墅，或者是找一个普通的军官嫁了，有这一切就够了。
直到那天晚上，在自己的警备营简单狭小的住所中，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土拨鼠一样的林正威潜入进了自己的房间，顶着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向他恶狠狠地说道：“要是你不把那把该死的刀拿开，我保证，你将会和这个被即将遗弃的星球一样，你哪里也去不了！”
此刻，费琳娜紧紧地抓着胸前那闪耀的绿色坠子。那是林正威事后送给她的。
窗外远处季风又起，滚滚黄沙从荒漠之中，像是一只漫卷风沙的毒龙，扑咬到了巨大的屏蔽罩，城市仿佛被乌云遮蔽，一艘破旧的飞船，像是一只奇怪打大鸟，从天空缓缓而落，降落在荒漠中的垃圾场。以前倾倒垃圾可看不见，用不了多久，垃圾将会把整个星球淹没。
这次是最后一次机会！你得和洛尔一起离开这里，永不回来。费琳娜告诉自己。
费琳娜并不是玛尔维本土人，他的出生地是何塞星。从警官学校毕业之后，得知他将被派遣到玛尔维星执行任务之时，曾经为这个消息激动的夜不能寐。但是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星球不光水源匮乏，漫天黄沙，简直就是一个发配罪犯的监狱之地。在整个星球，只剩下这一座不到十万人的城市！所有的人都想离开这里，即便是那些在这里有钱有势的，都是这个想法。这是个即将荒废的垃圾星球。
即便是这样，费琳娜依然选择坦然面对。他本来想着，自己是来自文明之地，至少应该得到点高级人才有的待遇，出生地何塞星就是这么做的，政府会派遣专人，伺候那些异星来客的衣食起居。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在这里不仅没有给他分配仆人，给她分配的工作，就是用这排练了两万遍的鬼话，骗那些试验品去荒漠中执行任务。即便是试验品，对他们一遍遍的说鬼话，心里也不会好受。
这座军政大楼之中，所有的人都是他们这样的，都是被骗来的！有个最狠的，听说是初元星球来的，居然把他给改装成了试验品，让他去沙漠中给什么终极武器安装信号发射器。那个人去了之后，再没有回信，他肯定死了。
领导走了一批又是一批，如今自己的领导，正是那个长的就像是土拨鼠一样，晚上进入自己房间的林正威。实在是个卑鄙无耻的人！跟着他，真正体会到了度日如年是什么感受。
“快看！”舞甜再次尖叫。
画面中的胖子，在街上看到一个瘦小的醉汉之后，跟着醉汉拐入街角，然后把醉汉按在地上，把衣服钱包都扒下，换到自己身上。醉汉赤条条的躺在地上，逃亡病人变成了一个落魄的市民。不过那衣服穿在他身上实在不合身，紧紧地勒在他的身上，像是给猪穿上了一身紧身衣。两个贱货再次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费琳娜感觉自己脸上一阵燥热，看着这画面居然想到了林正威怎样对她。她自己当时是不是也像那个醉汉一样，茫然失措赤条条地躺在地上。
但愿再不要见到林正威！她努力将那梦魇般的画面抛在脑后，他需要关注眼前的问题。这刚刚被灌输记忆的试验品，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准备将自己毁掉的炸弹。砸电脑屏幕，砸橱窗，抢劫，还有逃跑！
自己是这家伙的唤醒师，他所犯的错误，所有的罪责，最终都会牵连在自己的头上，那样的话，说不定这场星际旅行，就会这么泡汤。
但是现在他只能这么看着，洛尔说他想看看这个人会干什么。
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洛尔依然没有回来。费琳娜过去把六月的酒倒了一杯，用力的喝了一大口，六月说这是她最好的酒，喝到嘴里会满嘴留香。费琳娜并不会喝酒，没有香味，入嘴之后满嘴苦涩。她其实也并不想喝酒，只是想用这杯酒压抑一下，内心的惶恐。
那胖子已经靠着装在他口袋中的票证，搭上了一辆去旧城区城市飞行巴士。旧城区属于贫民区，他应该是在找自己女朋友的父亲莫老二。
莫老二的女儿莫小叶，现在被冰冻在蓝星大厦，只有路斯维尔的医疗床才能治她的病。
用六月的话来说，“爱情是伟大的，让我们看看这个人会为爱做些什么！”费琳娜见过这试验品原生记忆载体的电子照片，那是个帅气的小伙。她们说，那个人在看护来自初元星的转运车的时候，被混进城的叛乱分子给用生化武器杀掉了。死掉的男孩才是冰冻女孩的真正男友。
而现在，帅小伙变成了胖老头。这胖老头要会为爱去经历种种磨难，去得到救治自己女友的机会。听起来就是这么别扭。费琳娜本能第一个反应，就是绝对不行，这么做会出什么乱子的！她担不了这个责任。
舞甜却告诉她说，是洛尔想知道这一切，洛尔甚至想看看那个女孩苏醒之后，看到自己的男友变成这么一个老头会是什么反应。他们甚至已经为男孩生前小队，全部成员都做了记忆维护。是洛尔亲自做的维护！
洛尔亲自做的维护！虽然担惊受怕，虽然满心惶恐，但是她别无选择。
监视画面继续跟着画面中的胖子行动，图像很清晰。实验体叶辰已经下了飞行巴士，到了旧城区的街道上。破烂的街道上飘着白色的塑料，仿佛是飘飞在空中的孤魂，从屏蔽网中漂进的尘土，让这里的每个人都看起来脏兮兮的，看起来活像是从土里刨出来的僵尸。他们之中肯定不少是偷渡进来的西区海漠人。女孩的家就住在这里。
“听说他们把那个凶手抓住了！”六月说的很大声。她是大岩城的本土原住民，此刻脸上潮红，尽显醉意。原先他的家也在老城区，她一直对外宣称她是本土皇室成员。不过这世界已经没有皇帝，最后一任皇帝已经移居到了红树星！“杀死看守，打劫皇帝陛下的星际飞车的凶手抓住了！”
费琳娜知道她说的是皇帝，是初元帝国皇帝，玛尔维的皇帝在红树星已经变成亲王！
六月继续说着酒话：“皇帝的基因序列组，现在在叛党的手里。叛党们想复制一个新的陛下！或者是好几个陛下，让他们制造出来的皇帝陛下们，阻止那些垃圾们再往这星球上倒垃圾。这是我亲耳从几个荒漠战士。。。”
“荒漠战士？”舞甜打断他，“荒漠战士是我们造出来的呀！？六月，你是不是喝多了，怎么连实验品说的话你都能相信？记忆是我们给移植进去的，你让他认为自己是神，他指定会告诉别人自己法力无边。你看这老头，他不就是相信他只有二十二岁吗？”
“用不着你告诉我这个！”六月看着她土里土气的家乡，又给自己的杯子里面填满了酒，“我们只能移植基础记忆。记忆具有唯一性，你或许能稍微改改，但是之后他们所经历的事情，没人会求我们帮忙改，那之后的事情都是真的！”
“真的？我看那只不过是他们喝多了以后吹牛罢了！”舞甜坚持。“皇帝在的初元星球，科技领先这里几百倍，来这里复制身体，简直就是我今年听过最愚蠢的笑话？！更何况，倒垃圾也不是皇帝该管的事情！”
“吹牛？笑话？”六月听不得说他们那片脏兮兮的地方一点坏话，喝酒之后更是执拗。“荒漠之中有神奇的力量，皇帝的基因有问题，只有在这里才能把他的基因修复！费琳娜把你听到的红神故事说给她听。”
费琳娜可不关心他们的辩论，更不关心什么红神！她只想知道洛尔为什么还不来，今天是不是晚上要主动点，向他袒露一下自己的心事。费琳娜也不想参与到他们的辩论，她没有说话，继续盯着监视器。
实验体的胖子已经来到莫老二的住所，敲门，发现没声音，又跑到窗户前向里观望，看了几眼之后，开始砸门锁。这胖子简直就是个暴力狂。每挥动一下手臂，都让费琳娜感觉到心惊肉跳。这家伙绝对有问题，得尽快把他回收掉，要不然指定会给自己惹上麻烦的。
胖子砸开门锁，进入曾经老莫的房中。
费琳娜感觉有点渴，这试验品这副动不动就搞破坏的状态，简直就是向所有人宣布自己的失职，而自己马上就要实现的梦，去花木星的计划，同时也会被这定时炸弹给毁掉。费琳娜喘了口气，喝了口酒。唯一令人欣慰的是，好在他没有带药，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头疼发作，回来找自己。
而自己则需尽快给他安排一场训练，让他在训练场里被淘汰掉，千万别给惹出什么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