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2）下井（1 / 2）
寂静无声。他们逐渐从水里探出头来。呼吸了一口带着浓烈血腥气味的空气。
臭球扔掉嘴里湿哒哒的通气管，看向王子们战斗过的地方。
在那片黑漆漆的血的旁边，两面破碎的铜锣浸染在红红的血中，反射的朝阳的光。稀疏的树林仿佛遭遇了劫难，栅栏被损坏的七零八落，没有尸体，连骨头也没有，什么都没有。乌鸦们成群结队的，集结在天空上像是黑色的云雾，跟着风儿，向着断头岭飞奔。
“他们都逃跑了！”臭球告诉紫兰，“要不然，那群怪物也不会离开这里！”
“逃跑了！”紫兰紫褐色的眼睛跳跃着，那在水下积蓄的泪水，顺着白净的脸庞再次滑落。她一直看着，在空荡荡的树丛中寻找着，最后颤抖地说道。“是的，他们都活着。”
破碎的锣鼓，黑血中夹杂的红血，被撕扯烂的衣衫，无数的景象都在拆穿臭球的谎言。紫兰也许也知道这是谎言。但是他们又能做什么。臭球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里期盼，那死掉的人只有几个，死掉的人自己不认识。
隔着登陆平台的那群人，一个个地从湖水中探出脑袋。战神在水中，再次拔出了他蓝色的长刀。本该在水面上挺立的是王子，现在却是那新晋的战神。
黑色中的鲜红，像是一处油彩飘在碧绿的湖水上面。闪光的铜锣上面全是鲜红的血，那是谁的血？
看着湖岸上那凄惨的景象。臭球的心里有些愤恨，他虽然自己的前途未卜，但却忍不住想象那些没有看到的画面，那么多的噬魂兽，那么多，他们跑的那么快！本该在那里负责勾引的不是雷鸣王子，而是佩恩，此刻他却钻出水面，招呼手下。那张惨白的脸，那双蓝色的眼睛，还有那放着蓝光的刀。着实像是诅咒大王的魔鬼手下。
紫兰也在看着战神，一张脸惨白，眼睛微微地颤抖着，她看起来镇定，任谁也能看得出，那假装镇定之下被强压的不安与愤怒。
在对面的战神佩恩举起他的蓝刀，向所有人发动命令，“上岸！”
声音冷峻，坚毅。有些刺耳，让人厌恶。佩恩是深渊行动的总指挥。弑神者小队和拯救者的勇士们得到首领的命令。抓着绳子，将身体靠在冰凉的井壁上，手中用力，像是逃离地狱一样，慌张地往发射井的平台攀爬。小木匠狂怒勇士爬到一半脚下一滑，噗通一声，再次滑落水中。
“救他！”臭球对疤脸牛刚刚喊完，机器人浴火像是一条敏捷的鳟鱼，钻入水中。不一刻机器人那闪烁的绿色眼睛，从湖水中出现，拉着木匠的手腕把他托上发射平台。狂怒勇士那张脸白的吓人，只见那毛茸茸的胡子挂着冰水，根根直立。一双眼睛，不断地颤抖，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他吓坏了！
臭球没有心思安慰木匠，按照计划，他们本来是应该跟着佩恩，踩着台阶一起到井中的平台。但是湖岸上的凄惨景象，让他不得不再思考一下这计划是否该那样执行。
这王八蛋那时说是会杀了我！臭球一边穿衣服，一边偷偷打量战神。佩恩已经穿戴完毕，穿上衣服之后整个人看起来都比较消瘦，也更加高大威武。只是脸上没有了微笑，换成冰冷的脸之后，让人不免心生怯意。王子一定是被他害死的，他心里愧疚，才没了微笑。
一阵冷风吹过，臭球湿淋淋的身体，不由地跟着那冷风摇晃颤抖。
死掉的人不能白死，得抓紧时间。他没有时间恐惧，也没有时间来安慰别人，只能告诉他的队员：“换好衣服，到我这里来集合！”
噬魂兽出来了很多，但是没有见到小乖！没有见到蝎尾狮！它没有出来！
死亡的阴影死死地掐住了所有人的喉咙。就连最爱大声笑的疤脸牛，一张疤脸都是崩的紧紧的。他们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地穿上衣服，重新集结。
佩恩站在人群前面，没有一丝笑容的脸异常的冷峻。
他是不是要把雷鸣王子害死？他会不会也想把我害死？那念头好像是一条毒蛇缠绕着臭球的脑子，这俊朗的面容好像是变成了地狱的魔鬼。
漆黑的深渊就在佩恩身后，他赤脚站在前面，环视着每一双眼睛，最后尖利的高喊，“现在大家想必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既然站在这里，就要战胜恐惧！人活百年，终有一死，这是我们的使命！”
那尖利的声音，在深渊之中隆隆回荡，恶魔的喘息似乎因这声音而颤抖加剧！
勇士们齐声高喊，“这是我们的使命！”
“为了部族，为了族人，为了家园，为了亲人，即便是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深渊回应着所有人的呼吼，在所不惜，在所不惜，在所不惜，在所。。。不惜。。。
拯救者小队的全体队员，似乎都已经被点燃了热血，刚才害怕的要死的小木匠，眼神变的红红的！大家似乎都已经忘记了恐惧，要和那地狱中的恶魔一搏生死。臭球的心，却感觉依然浸泡在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喊口号，自己可喊的多了！勇敢忠贞，生死无惧！我是执掌光明的利剑，我是去除黑暗的火焰，去他妈的吧！雷鸣王子在出发之前，口号喊得也挺响亮，现在是不是还活着！魔鬼最爱喊口号。这王八蛋杀死了小海，害死了老莫，在出发前还说要杀了我。臭球看着那好像是冷峻的脸，不由地在嘴角发起一丝冷笑。
“好，全体队员，听我号令！”佩恩向着勇士呼吼，“拿好装备，护送拯救小队下井！”
弑神者小队，都是肌肉壮汉。他们的武器都是特制的斧头，还有不少人背着应急灯，绳索，匕首以及弓箭，甚至还有急救包。而臭球小队的几个人，除了带的武器，别无他物。
在佩恩身前的是两个身体最高的壮汉。他们是佩恩的两个表弟，哥哥叫哈尔顿，弟弟叫哈德曼，每人手里都拎着一柄车轮大小的斧头，斧子的刃口在冰冻的太阳下闪闪放光。
臭球看着那闪闪的亮光，感觉自己的脖子在冒着凉气。“等一下！”他说。
佩恩似乎有些不解，拯救者小队也有些不解，弑神小队的勇士们也有些不解。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那些目光混含着各种各样的意味。疑惑，责问，嘲笑，讽刺，奚落。
那拿斧子的兄弟二人，那肿胀的猪一样的脸上，笑了出来，哈尔顿用调侃的口吻问道。“部族的救星，你又怎么了？”
“害怕了呗！”他的弟弟回应道。
听到这兄弟二人的话之后，周围的几个家伙都黑黑地笑了起来，不坏好意地看着臭球。
你们是不是也参与进这卑鄙的游戏？计划怎样把我干掉？臭球将自己的红剑点亮，拿在手里红彤彤的，像是一道燃烧的火炬。“我有事情想和你谈！”臭球对战神说。
“什么事情？”战神的冷峻的脸上似乎夹着一丝微笑。
神谕者告诉他，“下井的计划，需要重新制定！”
战神脸上一愣，但是还是跟着他来到发射井的平台。
臭球远远地站在井边，防止这衣冠禽兽万一使坏，把自己推到井里。他指着一道好像是蜈蚣腿一样的维修梯子，告诉战神：“我们两队分开行动，你们从那台阶上外下走，我们小队爬梯子。”
“爬梯子！走台阶不是更方便，下面那平台是连同的？”
下面的平台的确是连同的，走台阶弄不好得把命给丢了。那大斧子说是打蝎尾狮，敲同伴的脑袋看起来也挺方便。臭球编瞎话，“我们的任务是去下面拆炸弹，走在一起目标太大！”
佩恩一双蓝色的眼睛看着他。臭球也仰着脖子看着佩恩。此刻脑子里的怒火，已经让他忘记了在他面前的是战神。
佩恩说，“这行动关系到部族的生死！”
又来用这个借口，臭球再也忍不住了，他看着深渊之中恶魔跳动的心脏，问道：“你们是谁决定要调换的？”
“什么调换？”
还在跟我装，看看你能昧着良心怎么回答，“你和雷鸣王子的任务，是谁要调换的？！”
佩恩听到这个之后，身子一阵，那刚刚泛起的笑容，一下消失的一干二净。他停顿了好半天之后，张开口想要说什么，最后终于说道：“是我！”
果然是这王八蛋，果然是他！两个字像是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了臭球的头上，差点把他砸晕到深渊之中。居然这么厚颜无耻，就这么直接承认了。弑神者小队，想要杀什么神？我被他们叫神谕者，而他居然要弑神。他一定好早就想要把我干掉。
臭球不再和他多言，把拯救者小队召集过来，“我准备爬梯子下去，谁愿意和我一起，就跟着我！想和战神走台阶，就去弑神队伍之中。”
几人来到他身边，一张张脸疑惑不解，纷纷看向他，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想爬梯子，就到那边去！”
紫兰好像最先明白了过来，靠在了臭球的身边。用那紫褐色的眼睛看着战神那双蓝色的眼睛，震动着，里面充满了怒火。
玛莎和机器人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跟着过来，站在了臭球的身边。接着是木匠阿勇，那张脸满是疑惑，站在臭球身边左右观望。臭球并不希望阿勇过来，他的胆子比自己的还小，爬梯子可是个危险的活，摔下去小命就要交代。最后面是疤脸牛，他左右观看，站在两人的中央，他满眼疑虑地左右观望，似乎犹豫不定。疤脸牛的弟弟莫多，正在弑神者小队之中。也在看着他。
他这是针对我的，不应该牵扯到别人。“阿勇，你和疤脸牛跟着他们！我们一会在平台上汇合。”
“不，我是神谕者忠臣的仆人！”木匠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佩恩突然拔出了他背上的蓝刀，把上面的应急灯点亮，蓝色的火焰照着他的脸，那惨白的面容显得十分激动，他的那双蓝色的眼睛，不停地震颤着看着臭球，看着紫兰。
最后却把眼睛再次落在了臭球身上，“我理解你的选择！不管有何恩怨，此刻我们都是兄弟！你们放心，就像雷鸣王子一样，我会把活着的希望留给兄弟，坚持到最后一刻！”
臭球看着那坚定的眼神，心里竟然升起一丝莫名的感动。想说什么，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佩恩也根本没有想要听他的回复。
“你一定替我照看好她！若是有什么闪失，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佩恩边说，边回转身子，挥舞那柄和他头发一样的闪亮的蓝刀，发出指令：弑神小队，出发。
疤脸牛最后选择了留在臭球的身边，虽然他们满脸疑问，像是不问的话，就会把他们憋死。但是从每个人的脸上扫描了一会，只是发出一声叹息。
做鬼也不会放过我！臭球心想，但愿做鬼我能变成个厉害点的鬼，但愿做鬼知道自己是个什么鬼。臭球的拯救者小队，也到了行动的时刻。臭球走在前面，将自己的红剑举起。拥有这么多舍身赴死的兄弟，他也好像忘记了恐惧。向着他的队员喊叫一声：“我们走！”喊叫的声音，着实像是个放蔫了的屁。
臭球他们走了一半，战神的小队已经到达了井边，佩恩向弑神者小队再次下达命令。“点燃火焰，准备下井！”
一颗颗各种颜色的火焰，像是夜空之中的星辰，在勇士们的手中武器燃起。这是种特质的火焰，就是一颗光球，巴掌大小，没有温度，却十分明亮。有的镶嵌在斧子中央，有的是在砍刀的顶端。臭球忽然明白，那没有温度的光亮，不仅仅为了照亮他们脚下的路，更是为了告诉恶魔，他们的敌人身出何方。他们点燃火焰，也是在充当诱饵！为自己充当诱饵！
是不是错怪了他们？
两条下去的线路，佩恩他们将会沿着那条宽阔的台阶，一路下到在发射井中央的平台，而臭球则会带着他的小队，沿着发射井的修理井梯，到达发射井平台的另外一侧。
佩恩带着他的二十五名勇士，手持光剑已经向着阶梯出发。紫兰看着那渐行渐远的影子，那紫褐色的眸子似乎在隐隐跳跃。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是不是我真的错怪他了？不过我们的任务是拆炸弹，他们保护我们，就应该为我们吸引怪兽！这是他们的使命！臭球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疤脸牛背着大斧跟在臭球的身后，看着他的兄弟似乎有些激动。玛莎一边走一边告诫身边的狂怒勇士。“战神说的对，人活百年终有一死，这样去死，即便是死了，想必也会被人记住。”
狂怒勇士说，“对，我不怕了，为了部族，为了家人！”
疤脸牛说：“死得其所，虽死无憾！”
紫兰说：“我们都不会死！”
机器人闪烁着绿色的眼睛表示着赞同。
臭球看着那黑洞洞的深渊，心里有点害怕，他什么也没说。
梯子像是游泳池的登台，挺立在悬崖的边缘，被噬魂兽们身体的黏液沾染的湿滑异常，站在平台上向下观望那深渊，让人头晕目眩。发射井的平台垂直向下，就在那黑色云雾上面，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足足有几十丈之高。要是掉下之后即便不死也要变成残废。跌落的响声，估计能将沉睡的炸弹从梦中惊醒
玛莎说：“早晨看到的几点星火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