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坚定与迷失(2 / 2)
如果还憋着一股拗气,不愿承认事实的话,他也无法无恙地活到今天。
重剑青铜色的剑身本身,便象征着岁月的留痕。这把剑虽早已退隐江湖,但在爷爷手中时,它也是柄杀伐果断,诡挡杀诡的大凶器。
路温盯着它看了许久,继而转身下山,口中喃喃念叨:“祝我好运吧,爷爷。”
离开树荫的笼罩,站在空旷的公路中央,也就意味着路温放弃了最后的怯懦。
他就踩着路中央的黄色实线,一路向西。
爷爷说的那条小路还得往西走。
走出几百米,便能看到那条将麦田分割成两半的小道。
小时候爷爷带自己见过这条路,并嘱咐他一定不能独自走这里,乖巧的小路温点头答应。
现在,他要食言了。
终究还是没忍住,路温回头看了眼荒木山站牌旁的候车亭。
然后,他露出释然的微笑。
那只消失了一早的黑家伙,就站在候车亭后的山林边缘,看着自己这边。和它一对比,候车亭显得过分迷你。
“哈,后路也断了。”
正好绝了念想。
钻进左手的木刺,抬手摸了摸依旧鼓起的脸颊,路温一脸坚毅地踏上了土路。
土路有一车道宽,高处麦田地面不足半米。起风时,站在土路边边,能感受到麦穗的轻抚。
黄金麦田平整如镜,看不到一只稻草人冒头。好像路温既然已经自投罗网,便没必要这么早上硬菜一样。
路温走在上面,它就像是寻常的田间小路,走路能带起细碎的浮土,呼吸能嗅到清新的麦香。偶有晨风扫过,便在麦穗与麦穗之间推出排排浪波。
路温用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内心审视自身,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在逐渐放松警惕。
仿佛走得久了,就真以为自己踏在郊外闲适宁静的乡间小道上。
路温觉得自己是被麦田当成了泡在温水里的青蛙。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坐着比站着舒服,躺着比坐着舒服。
这是人之常情,无法避免,极难克服。
身体的感觉越是舒适,路温握着木刺的手心越是潮湿。
不要忘了,黄金麦田最拿手的,便是蒙蔽人的感官。
路温自己也清楚,很显然,它已经对自己下手了。
没有掉头的理由,只能继续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路温偶然间回头,却发现身后只剩一条将麦田分成两半的笔直土路,荒木山彻底消失不见了。
路温停下了脚步,重新扭过头去。
面前和身后一样,都只有广袤麦田之间的土路。
看得久了,一个恍惚,便分不清身前与身后。
路温他……丢失了方位。
好在路温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指尖触碰到裤兜里的凸起,心里恢复了些许镇定。
“还不到时候。”
而且,也没有嗑药的必要。
他的目的本就要入虎穴弑虎子,又不是真的要穿过麦田进到城里。
管它那边是进城的方向,只要向前走,就是正确的方向!
路温重新迈开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