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识蒋天高（2）（1 / 2）
在救护车上，急救人员为蒋天高检查伤情，这时秦风的手机又响起，是杜久天打来的，秦风接起电话告诉杜久天自己出了交通事故撞到了路人现正在救护车上赶往医院，杜久天也不好再说他什么，只是关切的问了情况并叮嘱他务必这两天要去银行找他说明情况并商量一下后续怎么处理。
到了医院后，保险公司的定损员也来到了医院，他向秦风了解了事故的经过后又交待了理赔流程后就走了，秦风一直跑前跑后的忙着给蒋天高办各种手续，初步的x光结果出来了，蒋天高大腿骨折，需要住院治疗。将他安顿好，秦风看了下手机已经下午六点多了，映雪给他发了几条微信都是问他晚上还回家吃饭的，秦风没有将出车祸的事告诉映雪，只是敷衍了两句说晚上公司有事情不回去了。
走出医院住院部大门，眼前就是一条小河，河边是一条景观带，秦风坐在河边的长椅上独自发呆，今天他可真是倒霉到家了，先是贷款出了问题，接着是开车撞了人，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远处夕阳西下，照映在河水里波光粼粼，就像一片片金箔贴在波浪里此起彼伏，河畔的垂柳随着微风惬意的轻摆，此时仿佛时间凝固了一样，秦风多么想自己的心境也能如此安宁，可这只是自己的愿望而已，每天总有烦不完的事情在等着他，每天他也都活在焦虑之中，他暗自问自己：“这种生活何时才是尽头啊”
“嘀嘀嘀”微信响起，秦风打开手机，是孙君平发来的：
“听老杜说你开车撞到人，没什么事吧？”
“没事，已经将伤者送到医院安顿好了，明天去交警队处理。”
孙君平安慰了他几句并且说了一下交通事故处理的流程，秦风说自己都清楚别忘了自己是老司机并且还做过二手车生意对于事故处理他门儿清。
不知不觉，夕阳已经落下，明月升起，秦风看看手机，已经快八点了，他站起身，准备打车回家，但此时突然想起还没有问一声蒋天高有没有通知自己家人也不知道他的三餐后面怎么安排，他心想人是自己撞伤的应该问一声，于是他给蒋天高发了微信：
“天高老哥，你通知家里人了吗？住院期间你的饮食和生活谁照料啊？”
半晌手机响起，蒋天高给他回了微信：
“家人不便联系，已在医院订餐，生活可自理”
“你腿受伤唉，行动肯定不便，我找个护工照料你吧？”秦风不无关心的回道。
“不需要，我可以”蒋天高干脆的拒绝了。
秦风不免心想蒋真是个怪人但还是放心不下，于是他径直走向住院部想当面跟他商量一下住院及出院后的照料事宜，毕竟蒋的家人不在身边，他是责无旁贷的。
病房里，蒋天高的左腿绑着石膏被高高吊起，平静的躺在病床上，双目微闭，秦风轻声走到他跟前，俯下身去低声问他：“天高老哥，你还好吧？”蒋天高听到秦风的问话推了推眼镜睁开双眼，小声的答道：
“我还好还好，你怎么还没回去？”
“我在医院后面的小河边坐了半晌，突然想起你没人照料，我就上来想跟你商量一下后续的事情，你这吃饭和生活都需要人照料的，我作为肇事者不能不管不问啊”
“我已经在医院订餐了，起身活动什么的，我想自己克服克服。”
“那怎么行呢？你是受伤了，这伤筋动骨一百天，不是你随便就能克服的。”
“呃~没关系的，你别太担心了，我是成年人又不是孩子，没事儿你先回吧”蒋天高不知是真的为秦风着想还是真的疲惫了，催促着秦风尽快回去。
“我给你联系个护工吧，至少住院这几天先找个人照料你，不然我真的也不放心。”秦风坚持着。
“那也明天再说吧”蒋天高双眼微闭摇着头说。
“那我当你答应啦”秦风赶紧说道
蒋天高闭着眼轻轻点点头。
秦风走出病房刚好迎面碰见同病房的一个护工，他跟护工打听了一下找人照顾病人的事宜，这个护工很热心的介绍了他的一个同乡，说明天一早就能来，秦风跟他谈定了细节以后才放心的离开。
回家的路上，秦风回想着蒋天高今天从被撞到医院的整个过程不觉得心里有了几分感动，他从没见过这么善解人意的人，从头至尾都没有丝毫的抱怨，除了合理的治疗要求以外居然还拒绝他额外看似合理的安排，而且一个四十岁的人居然没有家人在身边想到这里不免得令人唏嘘，但同时他也暗自庆幸撞到这么个讲道理的事主，假如碰上个不好说话的，除了看病治疗找护工以外还不知道会提出多少额外要求呢。想到这里他不觉得心里念叨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第二天一早秦风先去了医院跟护工见了面并当面交待了照顾蒋天高的事情，之后他马不停蹄的赶往交警队接受事故处理，交警不出意外的判了他全责，他在事故认定书上签了字，办案交警告诉他得等到伤者出院后在结案通知上签字才能将他的驾照和车辆返还给他，秦风没有提出异议。只是想到这些日子没车开，确实有点麻烦。公司又在郊区，来回坐公交太慢打车又太贵，他不免得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杜久天又给他打来电话催促他尽快去银行处理贷款的问题，秦风只得又打车赶往银行。见他来了，杜面色阴沉的问了他关于几个官司的事情，秦风一五一十的详细说了前因后果：
“今年三个官司总共还款金额是8万左右，但都达成了调解，分期归还吧。”秦风总结道。
“关键是银行要结案证明啊！”老杜说。
“你意思是我要还清拿到结案证明？”
“是这个意思”
“兄弟，我有8万的话还用得着去法院解决啊？”秦风略带自嘲的说。
“你怎么欠那么多钱啊？”老杜不解的问道。
“我们当初的投资款15万全部亏完了，之后店铺也都关了，我又重新开了三家店，商场保证金、装修加铺货，这些就用了七十几万了，然后这几年，每年亏损都在3万以上，我还没仔细算过，七七八八的折腾光一百七八十万了，我的债务也大都这么背下的，后来拆东墙补西墙，利息越来越高，基本上已经恶性循环了”秦风打开了话匣子，谈到公司和负债的情况，他有倒不完的苦水。
“我早就跟你说了，你不能这么折腾了，撑不住的”老杜皱着眉头对他说。
“行了行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你让我怎么能说停就停下来呢？”秦风有些不耐烦了。
“你看现在该怎么办吧？”秦风补充道。
“我这儿给你写一份报告然后再跟风控和审批那儿沟通一下，但我没啥把握，你最好能跟债主谈一下，让他们给你出份说明，意思就是债务你是正常归还的，也不再追究你其他的责任，这些我也只能说作为辅助材料试试了。”老杜严肃的说。
“那我跟他们联系一下吧。”
“你尽快吧，为你这事儿我真是操碎了心。你说说你，不挣钱尽亏钱的买卖你坚持个什么劲啊？”老杜没好气的说。
“你帮我，我感谢你但我的事情我自己扛，毕竟欠的银行钱，你尽力就行了，真的感谢你！”
老杜又问了他交通事故的事情又劝了他两句后将他送出银行。
秦风走后，杜久天坐在工位上，思虑良久，他了解秦风，在外人眼里他这个兄弟很干练也很能来事儿，但其实本质上他就是个老实人，尤其对于生意有着莫名的偏执。从最早建网站做电商开始到后来倒腾二手车，几乎次次都撞的头破血流，做电商那会儿，砸钱拿了几个品牌的代理一开始做的还不错，后来太放心自己手下的员工什么事都交给员工去做，结果，员工背着他跟品牌方勾结，撬走了他所有的资源后另起山头，一夜之间他成了光杆司令，失去了所有。知道真相的那天深夜秦风跟他一人捧着一打啤酒在他家小区附近的广场上喝到天亮，那晚秦风跟个疯子似的嬉笑怒骂，咒骂员工的无情和卑鄙也自嘲自己就是个傻逼，骂完又笑嘻嘻的说这都不算啥。之后，秦风又跟一个同学合伙做二手车生意，但因为没经验，经常收到事故车或高价冷门车型，结果也亏了个底儿掉，那天几个人吃了顿散伙饭，他又是喝的酩酊大醉，抱怨世道的不公，但却也发誓永不丧失斗志，他只是缺一个机会。后来凭借他的那份执着成功说服他和孙君平一起做服装公司直到现在又是一地鸡毛。
杜久天在金融行业浸淫多年，他知道秦风当前的处境有多么的危险，但是他又感到无力，没有办法去说服他：
“也许，我是该做点什么”杜久天在心里想着。
他想过把公司债务的问题告诉陈映雪，让映雪来劝劝秦风不要再执迷不悟。他也想过把事情告诉秦风的父母，让老人家来管管他，但是他没这么做，因为他也害怕失去这个发小，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害他还是真的在帮他，银行工作的本能让他不断的权衡利弊，最终他认为，无论秦风有没有被说服但是以他的性格一定会跟自己彻底翻脸更何况陈映雪或秦父秦母知道了，事情说不定会变得更加复杂。
想到这里，杜久天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喂张郁啊，好久没联系了，最近忙什么喃？”杜久天给张郁打去了电话，他想约上张郁跟秦风一起谈一下，至少在年少时，他们三个是打不散的老铁，张郁是比较理性的性格，平时要么不说话只要他说了就一定是深思熟虑的，所以别看平时秦风咋咋呼呼的是个话痨，但张郁真的发表了某个看法，秦风还是会认真听取的。
杜久天跟张郁这个电话打了很久，他把秦风的现状和对他的担忧一股脑儿的都说了出来，然后说了他想三兄弟聚一下，自己和张郁一起劝劝秦风也帮他出出主意看后面这事儿该怎么办，电话那头张郁一直在默默的听他说着，杜久天说完，电话那头短暂沉默后传来张郁的声音：
“你约好他跟我说，我随时都可以！”
“好，你等我消息”
秦风从银行出来后就在犹豫去哪儿，去公司吧，也没啥事儿，应该说也没什么他能解决的事儿，他又想去店里看看但又怕面对员工催问欠薪和上新货的事，看看时间才下午两点多，想想也好久没回父母家看看了，就想着今天带上老婆孩子去父母家吃个饭。
站在路边，他拨通了秦母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秦母的声音。
“妈，晚上我带沐沐和映雪回家吃饭，你让爸准备点菜。”
秦风知道，他们不回家的时候，秦父秦母过的都很节俭，一般晚上只有一两个菜，偶尔秦风也会塞点钱给二老想让他们不要那么节俭能改善点生活，但都会被父母拒绝，他们虽然老了，但并不想给子女增加负担。
“好~！”秦母平静的回答，老人家心底里是想念孙女的，平时他们除了过年过节或孩子生日的时候他们会主动联系秦风给孩子压岁钱或生日红包以外，其他时候基本不会打扰秦风。
约好了时间，秦风给映雪发了微信，说今天他接孩子放学并且晚上带他们回父母家吃饭，映雪回复了说：
“你知道沐沐几点放学吗？”
“不是四点钟吗？”
“那是刚开学那会儿，因为我们没空接我早就给她报了兴趣班，所以到5点半才放学。”
映雪的回复很及时，不然秦风就得在学校门口苦等一个多小时了。
现在离孩子放学还有三个小时，秦风想着如何打发时间，最终他决定坐地铁回家去等。
三点半左右秦风回到了家里，他们的家是一套三居室，主次卧以外还有一间很小的房间，他们夫妻将它打造成了一间小书房，刚搬进来的时候秦风没事儿喜欢在书房里听听音乐看看书，但自从他做了服装公司以后已经很久没有这份闲心了。他走进书房，尽管已经很久没有在这儿待了，但屋子里依旧干净整洁，没有丝毫的灰尘，这是因为妻子映雪平日里不让孩子随便进来加之经常打扫。书房里有一张小书桌和一个书柜，书柜里零星放着一些书，都是秦风很久以前买的，绝大部分他都没有看过。他坐在椅子上，从书橱里随手拿出一本林语堂先生的《苏东坡传》懒散的翻着，看到序文不免得奇怪林先生乃一代中国文豪却用英文写就该书，居然还要人翻译后才得以在国内出版。“是不是因为国外的版税更高才用英文写的？”秦风心底暗自这么想但很快又感觉自己小人之心了。
有眼无心的随手翻了几页，秦风就觉得昏昏欲睡，这些年的忙碌与焦虑已经让他全然没有了当初的文艺范儿，上学那会儿，他虽数理化不行，体育运动也不行，但酷爱文学和哲学，曾经他无数次立志要成为博学鸿儒，为国家为社会奋笔疾书创造价值，可毕业后为了捍卫所谓自由的理想，他丢掉了书本，开始抽烟酗酒满嘴俗言诳语。活成了连自己都讨厌的样子，可渐渐的，他又将其归为融入社会的必修课，至少他庆幸自己没有变成书呆子，像那种“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幻想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反社会的愚蠢言论，因为只有大俗之后才能有大雅，不然你连生存都困难了，你拿什么去有一所房子你又怎么会有心情春暖花开？所以，是时代抛弃了文艺。我们每个人都身处于庸俗的洪流里，假如你抗争那你必定粉身碎骨并不会得到丝毫的怜悯。苏轼在乌台诗案之前也不过诗书平平，谪贬黄州让他认清了现实，断了政治抱负，就像人弄瞎了双眼突然提升了听力一样，从此他才能在文艺道路上一鸣惊人。秦风看着书，脑子却一直在胡思乱想，直至迷糊中丢下手中的书靠在转椅上歪着脑袋打起了盹儿。不知睡了多久，他突然惊醒，看看手机已经将近下午五点了，于是赶紧起身将书放回书橱，去学校接孩子。刚刚惊醒的他，脑袋昏昏沉沉，不过仍旧暗自庆幸没睡的太沉错过放学时间，但刚才的小憩却也是久违的一份惬意，上一次这样打盹儿他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沐沐就读的学校在白门属于很一般的，既不是重点也不是贵族学校，因为他们家并不是所谓学区房。在孩子刚出生那会儿，秦风曾经也想过将来挣到钱给孩子上最好的学校，好好培养她，但是现在这一切真的就只能是幻想了，好在映雪并不强求，因为她觉得小学只要老师够负责，家长多用心，其实学校好坏没那么重要。
此刻临近放学，校门口乌泱泱的挤满了接孩子的家长，有人坐在电动车上抽烟，有的孩子母亲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八卦，有些家长在大声的打着电话，一派闹哄哄的景象。秦风是第一次接孩子，他跟校门口执勤的保安询问了接孩子的规矩后就站在校门口等待孩子出来，看着一个班级一个班级的出来，他不免焦急的惦着脚尖向校内张望。
“爸爸！”一声熟悉的呼唤在秦风身边响起，他低头一看，原来女儿沐沐早就看到他并已经走到他身边了。
“咦~~什么时候出来的？我还在找你呢！”秦风惊讶的问道。
“我们班一到校门口我就看到你啦，跟个大傻子似的东张西望！”沐沐古灵精怪的说。
“今天怎么你来接我，我老妈呢？”沐沐一边将书包从背后卸下递给秦风一边好奇的问。
“今天去奶奶家吃饭，我下班早来接你，你妈跟我们在奶奶家集合。”秦风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