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鹿死谁手(1 / 2)
“来人可是山阳机伯兄?”
经历了一番拷打的伊籍,刚踏入一处昏暗的牢房,耳边便传来了一声虚弱的话语。
借着狱卒手提的灯火,伊籍扭头看去,便见牢房的角落处趴着一个身影。
昏黄的火光下,里衣破碎,看其模样,应是鞭打所致。
其内,乌黑色的血迹堆积,条条状状,纵横交错,貌似蚯蚓,又似长虫。
那肥硕的脊背之上,竟好似无一块好肉。
让人一看,便不禁心生怜悯。
此刻,他正昂着头,努力地伸长着自己粗短的脖子,直勾勾地注视着伊籍,满含希望。
一张圆形大脸上,难见双目,浓密的眉毛,塌陷的鼻梁,外突的嘴唇上胡须杂乱生长。
也许是多日未曾打理,上面残羹剩菜暗藏,隐隐泛起油光。
蚊虫飞舞,鼠蚁乱窜,全然不避人前。
“嘉禾,可是嘉禾?”伊籍嘴唇颤动,忍不住向前踉跄了一步,眼含泪花,“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啊?”
嘉禾,名田,姓李,字嘉禾,伊籍之同乡也。
因战乱,避难荆州,后不知何故入了军中,属张允。
当初伊籍出城,便赖其相助。
“机伯兄到此,可是来救吾出狱?”
闻言,伊籍苦笑连连,看了看脚上的镣铐,又瞅了瞅手上的枷锁,终是无言。
“李屯长就不要做此番妄想了,伊书佐如今自身尚且难保,又有何等能耐济汝脱困?”
这时,一旁的狱卒接过了话头,脸上尽是讥讽。
“在这襄阳地界,除非军师点头,否则又有何人能够安然走出此间?”
说完也不理会二人的反应,闭了锁头,转身就走。
牢房之内,一时之间陷入了黑暗,难以视物。
屋外,一缕凉风,透过小窗,挤入,带来了簌簌声响。
安静!
此正可谓,两种思绪,一处烦愁!
过了一会儿,李田撑着稍显无力的身躯,缓缓坐了起来。
看着黑暗,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不知机伯兄,可见到了大公子?”
伊籍点了点头,随后应是意识到他并不能看到,又开口补充道:“嗯,见到了。”
呼吸渐深,李田再次开口问道,语气中似带有几分急切。
“那……不知大公子如今到了何处?”
此时的伊籍,满心都是愧疚,并没有注意到李田的异常。
或许,即便注意到了,他也并不认为,此番状态有何不对之处?
于是,他开口答道:“大公子在岘山东麓,岘首山地界。”
“当真?”李田身躯一板,声音也不自觉地高了几度。
此时此刻,他的激动之情已经无法言表。
他真没想到会有此番之收获,如此,则功劳到手,升官发财就在今朝。
想到这,他不禁哈哈大笑。
伊籍虽感诧异,但转念一想,也只是摇头苦笑。
说实话,对此,他并没有多大的信心。
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
天边刚一泛起鱼肚白,便见襄阳城门缓缓打开。
一队兵士排着整齐的队伍鱼贯而出,骑马的,执锐的,不一而足。
为首之人,乃陈生,襄阳人士,曾与江夏张虎据乱襄阳。
后有刘表入主荆州,招为将领,因蔡瑁等故,留为守备,巡视襄阳。
踏着官道,卷起尘土,他们径直去了岘山,中途没做任何停留。
明眼人自能看出,他们有着清晰的目标。
到了岘山脚下,循着山路,他们散开队形,以伍为单位,相隔几许,保持着警惕。
走不多时,便有哨兵来报,“禀曲候,前方发现匪军营寨。”
陈生闻言大喜,忙下令道:“传令,全军加快速度,切勿走了贼寇。”
于是,全军急行,秣马厉兵。
而此时,营寨之处,人声嘈嘈。
旁侧,流水荡漾,三两士卒正汲水造饭。
刘磐伸着懒腰,出了营帐。
担心大公子安危的他,昨夜并没有睡好。
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他抬头远望。
只见,白云慵懒,幻化着模样,随意飘荡。
间隙之处,有微光洒落,照耀在花草树木之上,映出七彩的光芒。
抬步轻踏,那晶莹的露珠附着,渐渐湿润了鞋子。
这时,一股凉风侵面,带着草木的清香,驱散了他一身的疲惫。
枝头之上,一番低吟浅唱,叫醒了沉睡的朝阳,也唤起了世间勃勃的生机。
炊烟袅袅,蜿蜒而起,代表着远处人家。
蹙鼻轻嗅,就仿佛能够闻到饭香,勾勒出人间模样。
这般秀丽的风景,宛如一幅画卷,平铺在眼前,他却无心欣赏。
看着襄阳城的方向,他思绪万千,不知未来怎样?
……
息了声音,闭了马嘴,众步卒四散开来,将此处寂静的营寨团团围住。
探头细瞅,只见营帐之间空无一人,就连马匹也没了踪迹,唯有不远之处有淡淡烟雾飘荡。
估计是仓促之下,刘琦等人未能将灶火完全熄灭。
见此情形,陈生挥了挥手,身后自有一队人马走出。
不多时,便听到前方传来了一声呼喊:“曲候,这里没人。”
皱着眉头,陈生自藏身处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