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见刘表(1 / 2)
镇南将军府,刘表灵堂。
屏退了所有仆从,刘琦缓缓跪倒在了棺木侧旁。
看着四周的布置,以及棺木中那依旧慈祥的面庞,他失声痛哭,不能自已。
后悔吗?
那是当真后悔!
但,如果让他再做一次抉择,或许亦是如此。
生活在如今之乱世,每个人都是身不由己,每一天也都在艰难地求生。
他,亦是如此!
或许你要说,身为州牧之子,又怎会为生存苦恼?
是啊,作为刘表的长子,他自是不需要为一日三餐发愁。
但,生存又何止如此?
兄弟相残,父子相疑,权臣当道,生死不知何日?
秦有二世皇帝胡亥屠戮手足兄弟,汉有孝武皇帝刘彻冤杀子嗣血脉。
殇帝不过襁褓,冲帝三岁命丧,质帝九岁夭亡,更近一点的少帝刘辩也只活到了十五。
是以,南朝刘宋皇帝准才会发出此等感概,“愿生生世世,再不生帝王家。”
或许,权力便犹如一剂毒药。
但凡有人沾染,便难逃其中罗网。
君且看,世间之人万万,又有几人能够得以逃脱?
修的文武艺,卖身帝王家,这是代代人的追求,至死不渝!
那一日,当他从睡梦中醒来,得知过往的一切,他便明白,回不去了。
所幸,这一世他不是一无所有。
虽说大汉王朝已近四百载春秋,哪怕是从世祖光武帝算起,至今也有一百六十多个寒暑。刘氏子弟遍布天下,不可胜数,祖宗之荫庇已若有似无。
如那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涿郡刘玄德,不过贩履织席之徒。
但他不用为此烦忧,虽说不上锦衣玉食,却也衣食无愁。
他的父亲自小饱读诗书,少时便知名当世,号为“八俊”之一。至他到来,更是官拜镇南将军,兼领荆州牧,赐爵成武侯,开府治事,都督交、扬、益三州军事,俨然一独立诸侯。
此番之开局,比之虽贵为左将军兼领豫州牧,却实无用武之地的刘备,好了不知凡几。
说起来,中山靖王与他的先祖鲁恭王,以及光武帝之祖长沙定王俱为兄弟,皆是孝景皇帝一脉。
但个人之际遇,家族之发展,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他亦想做出一番事业,哪怕不能南面称尊,也要青史留名,抹去将来史书上那可能的“豚犬”字样。
然而,他多番努力,数次辛劳,终抵不过荆州士族之寥寥数语。
他便知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而权即拳也!
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
要想成就一番事业,首先得有力量,而刘氏之力在刘表。
据史书记载,建安十三年,亦即公元28年,刘表于襄阳病逝。也就在那一年,曹操南征荆州,继任者刘琮举州投降。
而他——刘琦因出任江夏太守,得与刘备联合,在次年占据了荆南四郡,却也于之后突然病故。
他等不及,也不能等。
虽说不知为何又再活了一世,但既来之则安之,他不愿再碌碌无为,定要于那太史之简上留下自己的足迹。
所以,为了心中那遥不可及的理想,他也得去争,去抢。
哪怕是手染血腥,死后入那阿鼻地狱,他也在所不惜!
即为大丈夫,生不能九鼎食,死亦当九鼎烹!
只是,事到临头,他也会犹豫,也会彷徨。
自从当年他做下了这个决定,哪一日不曾受到良心的谴责?
他愧疚!
中间也曾生过念头,但最终,还是无言。
此刻,他心如刀绞,泪眼婆娑。
“父亲,孩儿回来了,回来看您来了。”
“父亲,您知道吗,按史书所载,您本应该还有九年岁月。”
此时的他,好似有一肚子的话语,要与父亲言说。
……
建安二年的一个夜晚,贾诩的面色有些微红。
婉拒了众人的相送,跨过门槛,迈上马车。临走之时,再看了看那“镇南将军府”的字样,摇头轻笑。
前不久的时候,司空曹操讨伐张绣,却不慎败北,丢了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以及猛将典韦的性命。
是以,这才有了时为张绣军师的他出使襄阳,以求联合。
他乃武威姑臧人士,字文和,虽自诩有良、平之才,然时人莫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