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1 / 2）
“紫鸢，尝尝这个！”
芍药给紫鸢夹菜。
月艺楼每隔一段时日，便会让大厨来给艺人们做些饭菜，各类食物应有尽有，为的是给艺人们改善伙食。
从紫鸢进月艺楼以来，改善伙食已经轮到第五次了。
然而，她竟一次也没看见过小葵。
其他艺人，就算不会次次出现，至少一两次还是能看见的。
紫鸢四处张望，看见了与小葵交好的木槿和绣球，她们就坐在紫鸢旁边那桌。
绣球吃的开心，期间还指着桌上的一盘糕点同木槿说话，也许是在向木槿讨教做法吧。
“芍药，你知不知道，小葵为何没来？”
紫鸢不禁好奇问道。
芍药活泼好动，虽然进来的时日不长，却喜欢到处结交朋友，听到的消息也多。
除了杜鹃以外的艺人，她几乎都结交过了。
芍药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在意她后，她才凑到紫鸢耳边小声的说道:“她怕继续长胖，不好看。”
紫鸢恍然大悟。
芍药又对紫鸢说道:“真不知是怎么回事，原本我还以为她吃的多，可我观察了一阵儿，发现她吃的比我少呢！”
紫鸢皱眉想了想，继续吃饭。
等到晚些时候，紫鸢敲响了小葵的房门。
“谁啊？”
“小葵，我是紫鸢。”
“哦，等一下。”
小葵把门打开，看见紫鸢的时候，还是不免露出惊讶的表情。
要知道，平日里她与紫鸢接触的并不多。
“紫鸢，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送吃的来。”
小葵一听，立马拒绝，“我不吃，你拿走吧。”
“你不吃东西怎么行？会饿坏的。”
小葵刻意把眼神从食盒上移开，委屈的说道:“我都胖成这样了，再吃下去，恐怕会变成猪了。”
紫鸢把食盒放到桌子上，拉起小葵的手，对她说道:“不许你这么说自己，这每回月艺楼大厨来的日子，都不见你，我出于好奇，问了芍药，才知道你故意躲着不吃饭，你别见怪啊。”
小葵摇头，“我怎么会呢？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木槿和绣球平日里也劝了我不少，怕我饿坏了身子，可是我只有吃的少一些，这肚子才能不鼓起来，我又何尝不想正常吃饭呢？哎……”
“小葵，让我帮你吧。”
紫鸢说道。
“你帮我？怎么帮？”
“其实你知道吗？你若是饮食不规律，吃的少只会让你在短时间内不长肉，可时间长了，你即便只吃一点点东西，也容易长肉，长此以往，只会恶性循环。”
“真的吗？你别吓我。”
“我绝对不是吓唬你，不然你想想看，为何你已经吃的比寻常女子还少了，却没有恢复到从前呢？”
“你这么说……确实是这样，可我还能怎么办呢？”
小葵很是苦恼。
“小葵，你别着急，你想要恢复到以前，不是不可能，只是要循序渐进，此事不能一蹴而就，我且问你，你是否感觉体力不支，夜不能寐，手脚冰凉，还容易患些小毛病？”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葵惊讶的看向紫鸢。
“你这是体虚体寒，是你长期不规律饮食，加上夜不能寐导致的。”
“紫鸢，那我该如何呢？”
“从今日起，你一日三餐正常饮食，除此之外，你要和我去热楼。”
“去热楼做什么？”
“自然是去练习舞蹈，还有啊，以后每日清晨，你得喝上一碗红豆薏米。”
“红豆薏米？”
“嗯，这是我母亲在换季之时，用来祛湿的方法，很管用的，体内湿气过重，肚子便会肿胀，皮肤也会痒痒的。”
“我便是如此，手脚时常会有红色的小点，痒痒的，难受死了，紫鸢，你真是神了！”
月艺楼的比赛未如期举行。
老板有自己的主意，特地让丁香不必准备。
刻有月亮花纹的马车到金记布匹时，停下了。
老板从马车上下来，看了看金记布匹里的粉白衣女子，她的腰上挂着一个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发饰略显简单，却因为衣服的别出心裁，显得她与众不同。
粉色的圆形耳饰与身上穿着的粉白衣十分匹配，衣服内里是纯白色，也没什么花纹，样式过于简单，因此把外面的粉衣衬托的特别。
粉衣上有密密麻麻的方形花纹，却没有袖子，袖子是和内里的白衣连在一起的，也是白色。
“这位客官，您是来买布匹的吗？”
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丫头主动上前招呼。
“不，我是来找花菱姑娘的。”
小丫头转头过去，花菱正打着算盘，像是在核对账目，并未留意二人的对话。
于是，小丫头对着花菱说道:“姐姐，有人找。”
老板这才细看眼前的小丫头，的确与花菱长得颇为相似。
“哦，等一下等一下！”
花菱抓抓脑袋，继续核对着账目，连头都没抬一下。
小丫头叹了口气，对老板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姐姐就是这样，忙起来的时候谁都不搭理，您要不坐那边等等？”
“好，不碍事。”
说罢，老板坐到一旁，小丫头到后面沏了茶过来。
老板一边喝着茶，一边留心看这店铺，虽说是卖布匹的，货却不多。
在等待的过程中，接二连三来了好几波客人，看来这里的生意并不差。
仔细听了对话，老板也渐渐明白了。
“刘姨，您快请进！”
一个打扮华贵的妇人进来了，看这样子，应该是金记布匹的老顾客了。
“山茶啊，把最新的图纸拿来给我瞧瞧，你知道的，我是要做新衣裳的，而且一定得你姐姐亲自做，你母亲的手艺都比不上她呢！”
原来花菱的妹妹叫山茶。
这位刘姨看了花菱一眼，她眼下正皱眉忙正事，刘姨似乎早就见惯不惊了。
她继续和山茶说着话，山茶招呼她进了里屋，应当是去看图纸去了，里面不时发出说话声和阵阵笑声。
待花菱终于忙完了，她放下算盘，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月艺楼老板身上。
“是你要找我？”
“正是。”
老板立马起身，走向花菱。
花菱上下打量他一番，说:“可我不认识你啊。”
老板笑了笑，说:“花菱姑娘，我乃是月艺楼的老板。”
“你？月艺楼老板？”
“是。”
花菱立马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围着他转了转，更加仔细的打量他。
“原来你是这个样子啊！”
花菱说道。
老板笑了笑，问:“花菱姑娘是否觉得失望了？”
花菱连忙摆手，“不会不会，有期待才有失望嘛，况且你也就是年纪大了点。”
老板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花菱天真可爱，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花菱见他如此开心，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她问:“对了，你找我何事？”
老板这才道出原委。
“哦，是这样，原本百合进了月艺楼以后，月艺楼的艺人就满了，我的计划是想等人满了以后，就把比赛日改为表演日，可如今走了一位艺人，便空出来一个位置，木槿向我极力推荐你，而且我对花菱姑娘的才艺十分感兴趣，便想请你进月艺楼。”
说明来意后，花菱不禁有些惊讶。
“可是，要成为月艺楼的艺人不是得比赛吗？”
“原本是这样，可若是花菱姑娘会做衣裳，那月艺楼非常需要你，只要你愿意，跟我走便是。”
花菱来回走着，铃铛发出响声。
“对不住啊，您还是找别的人吧。”
“花菱姑娘不愿意？”
“嗯，我不去。”
“可否告诉我原因呢？”
“没什么，就是我觉得外面的世界更好，还有啊，我也不想做什么艺人，就只想好好经营我的布匹生意，我这布匹店虽小，却是从祖上传下来的呢！”
没能争取到花菱，老板只能无奈离去。
马车继续往南行驶，最终停在了花憩门外。
管家传话后，婢女出门来带着老板进了花憩。
如名字一样，这里的花开的正艳，已经寒冷的天气，没有对花朵造成不好的影响，想来应当是有人悉心打理过了。
合欢的房门敞开着，婢女弯腰请老板进门去。
合欢早已备好一壶好茶等待着。
“合欢姑娘，我曾有幸见过你的舞蹈。”
老板说道。
合欢笑着问:“当时您在屏风后面，对吗？”
“是的。”
“您请坐。”
合欢把一杯茶双手奉上，自嘲道:“只可惜当时我输给那位西域来的姑娘了。”
“各有各的好。”
“方才管家已经告诉我了，所以您是来请我进月艺楼的？”
“是，合欢姑娘的舞蹈我已见识过，你的舞蹈功力毋庸置疑，完全有这个资格成为月艺楼的艺人，何况你妹妹百合如今也在月艺楼。”
“我的确很想进月艺楼，而且是从很早开始就想了，如果说百合想进月艺楼的初衷是因为蓝雀，我却不是，我只为了自己，成为月艺楼的艺人仿佛是我心中的一个梦，我十分憧憬，以至于时常会梦见我做了月艺楼的艺人。”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已经答应了？”
谁知合欢却摇了摇头，她说:“我不想以这样的方式进月艺楼。”
“合欢姑娘，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深知想要进入月艺楼并非易事，过去每一个月艺楼的艺人，都参加了比赛，经过严苛的挑选以后，好不容易才成为月艺楼的艺人，它之所以是我心中美好的梦，除了月艺楼里美好的一切，还有它的艰难，无法轻易得到的东西才能凸显出它的珍贵，您说对吗？”
老板笑着点点头，他感叹道:“真没想到，合欢姑娘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深刻的见解。”
“老板，我想堂堂正正的进入月艺楼，不想给人留下话柄，也不想我心里没底气，所以，请让我表演才艺给您看，您既然已经见识过我的舞蹈了，那么这一次，我表演别的给您看。”
“哦？合欢姑娘还会些什么？”
“我在学习自己做作曲子，大概一年以前，我作了一首曲子，只是这曲子需要百合与我配合完成，因为这本来就是写给我们两个人的。”
“好，我知道了，那你便随我到月艺楼去，你与百合可以当着众人一起表演，这样可好？”
“嗯，好！”
“那么，老板，还要请您在外边稍等片刻，我想换身衣裳。”
“好。”
婢女带着老板出了花憩，他站在马车下面等候。
没过一会儿，合欢出来了。
她的衣裳一下便吸引了老板的目光。
“你竟然把蓝天白云穿到了身上！”
老板大声感叹道。
合欢的衣裳底色是浅蓝色的，衣服上面绣着白云图案。
“这衣裳是花菱姐姐送我的！”
合欢得意的说道。
老板暗自觉得可惜，若是花菱能进月艺楼就好了，不过他转念一想，也许能有别的方式。
合欢与老板一同回到月艺楼。
老板让丁香召集来月艺楼的艺人，又提前和百合打好了招呼。
这样一来，合欢与百合就坐在台上，要开始表演了。
坐在台下的芍药对紫鸢说道:“紫鸢，你看合欢的衣裳，好特别啊！”
紫鸢笑了笑，说道:“一看就是出自花菱之手。”
这时，坐在紫鸢右前方的蓝雀听见了，便侧身过来问道:“花菱是谁？”
“是我的一个朋友，她家是做布匹生意的，她生了一双巧手，擅长做衣裳。”
蓝雀点点头，又回过头去准备看表演。
芍药感叹道:“紫鸢，你那个朋友好厉害啊！”
“是啊。”
终于，合欢与百合开始表演了。
合欢倒是一点也不紧张，她从容的说道:“今日能有幸见到月艺楼各位艺人，实在是荣幸之至，我是合欢，也是百合的姐姐，做月艺楼的艺人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如今就要美梦成真，可我也想要大家看看我的实力，所以，接下来，我与百合一道，为大家展示我的自作曲，曲名是我知你心。”
台下传来热烈的掌声。
合欢唱道:
当你深夜感到恐惧时
当你失败感到沮丧时
不要忘记
我会在你身边
百合接着唱道:
你可以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可以静静听你诉说
想要到达的远方终会抵达
因为你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努力
只待时机成熟
无论何时你都是我最珍视的人。
旋律动人，歌词直达内心，二人的嗓音也温柔有特色。
这是一首能感受到二人姐妹情深，互相依靠鼓励的曲子，艺人们都被深深打动了。
紫鸢正在热楼与迎春一同练习，雏菊过来叫紫鸢。
“姑娘，昙梨公子来了。”
紫鸢喘了口气，问:“他此刻在何处？”
“他与老板谈生意呢，让奴婢转告姑娘，过些时候会去见你。”
“谈生意？”
“嗯，奴婢不清楚细枝末节，还是姑娘待会儿亲自问他吧。”
“好，迎春，我得先走一步。”
“去吧！”
紫鸢回屋沐浴完毕，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等昙梨。
昙梨与老板比想象中谈的久，天快黑了，他才过来。
这会儿刚好是晚饭时间，紫鸢便让雏菊备了晚饭，与昙梨一起用饭。
紫鸢用勺子盛好一碗汤，放在昙梨面前。
“快尝尝。”
昙梨嘴角上扬，喝了一大口。
在这样阴冷的天气里，喝下一碗热汤，身子马上变得暖暖的了。
紫鸢问昙梨:“我听雏菊说，你今日是来谈生意的？”
“是，我与老板商量妥当了，日后艺人和护卫们的车马都交给我来做。”
“那真是太好了！你做事最有分寸，又能独当一面，百喜真该跟你好好学学。”
“百喜脑袋灵光，与人打交道是不用愁的，他开始学做生意比我晚些，等再过些时日，他自然会得心应手。”
“你倒是会替他说话！”
昙梨笑了笑。
“紫鸢，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你说啊。”
“明日我与老板还有些细节要谈，马车用的木材需要蔷薇他们提供，所以明日……”
“明日蔷薇也会来？”
“嗯。”
“怎么？你怕我不高兴？”
“自然。”
“你上次同我解释过了，我不生气，我只在乎你是怎么想的。”
昙梨随即变得轻松自如，他说:“我想的除了你以外，没别人了。”
紫鸢站起身来，走到昙梨身旁，牵起他的两只手，又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昙梨忍不住把紫鸢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
紫鸢稍显惊讶，又快速平静下来，做出习惯性动作——反复摸着昙梨的眉心。
次日
“雏菊，你看我这身好看吗？是这支簪子好看，还是这一支？”
紫鸢问道。
“姑娘，你人好看，怎么打扮都好看。”
“罢了，好累。”
紫鸢叹口气，无力的坐下来。
“姑娘，你今日为何要打扮的这样精细？”
“无事，雏菊，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奴婢告退。”
雏菊识趣走开，紫鸢一人独坐在屋内，反复摆弄着首饰。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昙梨过来了。
“紫鸢。”
紫鸢抬起头，发现昙梨身边还站了一女子，她赶紧坐直了身子，反复盯着她看。
女子头发半披散着，左右各有几根细长的辫子，左侧有一深蓝色的蝴蝶发簪，衣服则是以橙色为主，正前方印有盛开的花朵，腰上裙摆上也都有细碎的花瓣图案。
女子正笑容满面的看着紫鸢，还主动同她打了招呼:“紫鸢姐姐，我是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