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 / 2）
晶晶决意要和东野承欢一起回天阳，东野承欢再无力守约，他一心想要回家，那里有自己的妈妈。
但是两个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牵绊；想是一回事，暂时，只怕是回不去了。
莎莎，是一副重担，压在心头，放不下……
园长又打电话催晶晶回去上班，说你再不回来，孩子们可就跟你生分了。晶晶就把她和东野承欢目前的处境电话里跟园长说了。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园长说：“这样，你先回来上班，如果他不嫌条件简陋，先暂时委屈他在门卫休息室对付一下，等工作、住处安顿好了再搬出去，你意下如何？”
晶晶眼前一亮，恍然间，心里的沉重顿然轻省了好多。
……
清晨，早市开始。
莎莎站在摊后，魂不守舍的，她不由看向徒弟的水果摊，见西红柿码放不够整齐，就过去为他整理。那五十来岁的摊主对临摊美女的行为迷惑不解，但没有出言相询，脑子里飞快猜析着，眼里露出异样的光采。那人先是锁了一下眉，眼里微露异彩之后便有了不一样的自我感觉。
美女不声不响为自己整理摊位，这释放了一个怎样的信号？在自己面前，她弯腰整理，后身翘起……
“谢谢你啊，美女！”他自认形像和声音拿捏得恰到好处，有意向莎莎靠近了一点点合适的距离。
莎莎迟钝地转头看了这人一眼，眸中思念忽然黯淡，她嘴角勉强翘了翘，什么话也没说，就回到了自己的摊位整理摊上的蔬菜。
那人的目光，长久停留在她身后翘处，时不时留意一下她的注意力和客流中的目光；脑中，飞速旋转着什么。
……
东野承欢的到来，多少对那位接替了李叔的门卫老人产生了些影响。
虽说他每天上下班回家，并不住在园里，但一直以来，相对清静的门卫室里突然多出一个素不相干的人，无形当中对门卫的相对自由不可避免产生了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约束力。后又从东野承欢口中得知他老家在千里之外的农村，更是打心底里生出隐而未现的厌恶感。
身为本市‘土著’，门卫老人有着天然的仿佛得天独厚的优越感。而对于园长收留这乡下小子的做法，此人相当有成见；
——农村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就该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呆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头，大城市不是你们这等素质（低下的农民该来的地方。
对于门卫老人冷不冷热不热、皮搭肉不理的态度，东野承欢并不多想什么，这是典型的市民情结，见怪不怪。
一切相安……
凌晨三点，东野承欢突然醒来。
外面的光线透过窗帘渲染着屋内空间，凑着昏暗，一切勉强可辨。下床时忽然失去了方向感，这一发现使他头脑略感眩晕，一时没能找准灯开关的方位。索性摸索着穿好衣服来到门外。
完全陌生的住处使得他的思绪混乱了几分钟，他走到街边，左右来往的车灯刺眼，他不得不用手遮光，内心深处仍不清醒地抱有一丝丝幻想，或可说是期待——莎莎的车，下一秒就会出现，停在前眼。
渐渐回稳的思绪告诉他：
……凌晨三点，已成为昨天。
手背顶着嘴唇僵硬地打了个哈欠，心没来由被撕扯了一下，大街上往来移动的光圈放大，变得朦朦胧胧的。他的胸口里面有什么东西沉寂下去，忽然变得空落落的，眼里的视线被朦胧的光线压缩在眼前寸余的空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在抵拒他的目光进入。
东野承欢定定站在幼儿园大门外的街边，茫然顾盼，嘴唇微微翕动，齿缝间几乎就挤出了那个此时心中泛起的名字。
然而那个名字，仿佛也留在了昨天……
苍原大城的早晨五点钟，窗外嘈杂着车辆川流的噪音、各种杂音。倍感心力交瘁的东野承欢仍然依循着原来的习惯，坚持着做了一百个久违的俯卧撑，就累趴在地面上，动也不想动。
再有一个小时门卫就要来上班。东野承欢从地上爬起来，适力活动一番僵酸的身体，到盥洗室刷牙洗脸。
新的一天如此开始，东野承欢却半点感受不到新的气象。
园中，惹人秋伤的几棵粗壮法桐落了很多金红色的叶子，他来到一棵树下，抬头看了看满树驳杂着金色的深绿，蹲下身，随手捡起两片落叶。
相似的叶，它们的叶片边缘，却拥有完全不同的曲线；千千万万的叶子，每一片都各不相同，就像这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
每一个人，都是独一的……
可为什么，晶晶和莎莎，在东野承欢的心里，分别却越来越模糊……
仿佛有微弱的声音萦绕耳畔，他附耳贴上大树粗砾的树干，闭目聆听……
……从遥远的冥冥中，传来一个重复不断的声音：“晶晶加油！晶晶加油！晶晶加油！……”
晶晶，加油……
有温热的东西爬到脸上，又爬上粗砾的树皮……
早晨五点五十分，园长像往常一样提前十分钟来到幼儿园大门外。
再等十分钟，门卫便会准时来到大门口掏钥匙开门。从前李叔还在的时候，园长每天五点半准时到园门口，那时李叔已经打开园门。他从来没有让园长等过一分钟、一秒钟。
今天园长感到有些意外，园门已经开了。
但她的意外马上变成了另一种意外：没到点，门卫并没有来，开门的另有其人，是东野承欢。
园长没多想什么，车子停好后就从后备箱里取出一身工作服换上，准备打扫园中的落叶。当她穿着曲线丰柔的整洁的束腰连体工作服，拿好扫帚和簸箕，又一个意外不声不响却猛烈触动了她长久以来，静无波澜的心——园中树下，零星散布着几片刚刚从树冠坠落的黄叶，一片叶子翻舞着飘逸的身姿下到她的视界，轻盈旋转而下，悄悄无声飘躺在她视界的底端……她一时茫然呆立。
每天好几大簸箕的落叶，已经被清扫过了。
心，如被芦羽搔弄了一回……
园长一路微思，抓过比她来的更早的晶晶问及此事，答案是肯定的，晶晶五点半来到幼儿园大门外时，东野承欢已经把园中的卫生基本打扫了一遍。
晶晶不好意思地对园长说：“他……他说：不好白住，总要为园里做点什么作为报尝……”
这垂眸羞语中的丫头，园长分明看见她心里的柔情蜜意都溢到脸上了。
六点零五分，门卫一手提着早点来到大门外，见门已经开了，就径直走进门卫室去了。
昨天下班时，园中的老师们听说晶晶的男朋友要暂时借住园中几天，所以一大早个个都比往常来的早，倒要看看是谁，还真是很有两大把刷子，居然把晶晶这七十亿最强白富美追到了手！
姑娘们听到晶晶嘴里的漏风，‘男朋友’刚刚回到门卫室里换衣服去了，机不可失，呼呼啦啦一窝蜂冲进门卫室，争先恐后挤向休息室的门儿。
晚一分钟，恐怕‘男朋友’的衣服就换好了，如何能让他得逞！
门卫不喜欢现代女孩子随性的轻浮式作派，很不客气地甩过来厌烦的眼神，姑娘们只顾抢着看‘风景’，无暇注意其它。
果然！
最先抢着挤进门儿的两位姑娘在各付出胸口顶端那颗纽扣为代价的前提下，证实了有一件事晶晶所言非虚，不是在为自己的男朋友吹牛——他有八块腹肌！结结实实的八块腹肌！非但腹肌，胸肌那叫一个鼓篷！怕也足已让a甚至b以下的姑娘自惭形秽了！姑娘瞪着大眼冲进来刚好撞上他把一件浅色的t恤套到头上。姑娘们冷不丁推撞房门的大动静吓了东野承欢一跳，全身肌肉条件反射般突然紧绷，落在姑娘眼里线条就更赞了。
后面涌进来的三四个姑娘只看到半遮半掩的腹肌，再后来进门的最后两个姑娘就什么也没看着了。
当然，这群女孩心里的‘没看着’无一例外是另有所指……
关于东野承欢，姑娘们‘并不陌生’，虽说并没见过，但听晶晶‘炫耀’得多了，也大致对‘大家的’这位高大帅气的男朋友有所了解：工作能力很强，人长得又好，还知道疼人，除了没钱是一大缺憾之外，基本符合幼儿园女老师们各自在心理上对高富帅的定义。
但今日一见，又可谓百闻不如一见！怪不得他做不成高富帅，原来是个白马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