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雾（2 / 2）

何媛朝她眨了眨眼，说：“我什么时候缺过男人？让你小迷弟转告他们鼓手，姐不喜欢嫩的。”

“什么小迷弟……”

视频挂断了，王茉嘟嘟囔囔地放下手机，脑中想起姜容泽的脸，恍惚间觉得两人之前的短暂联系像是幻影，也不知是否真的存在过。

自《嗨，田野！》开机以后，节目的预热花絮不断，工作人员每天在社交媒体上勤奋更新着。女明星黄蕾现在正当红，只要与她有关的动向，很轻易就能上热搜。新一季节目还没正式上线，超话已经出了不少个，连带着姜容泽与郑鹏的微博粉丝量在不断增加。

王茉自从上次与姜容泽在自家楼下短暂相见后，两人几乎没再联系。这期间，学校收到了《嗨，田野》节目组的录制邀约。正值校庆之时，得此宣传机会，校方欣然接受。于是，校领导们对姜容泽的态度36度大转弯。姜容泽的照片和名字立即被挂上了优秀毕业生的公告栏中，学生们为此狂欢激动了数日，全将功劳归在王茉身上。

王茉对此也很迷惑，来录节目一事，还是校长让老师们签署节目组的保密合约时，王茉才知情。为表学校重视，接待“八月烈阳”的任务，也自然而然从王茉手中转给了王英副校长负责。

这样一来，两个人添加了微信后，除了姜容泽主动发来的那条，帮郑鹏讨要何媛微信的信息外，再没有过其他的交流。王茉的微信界面中，姜容泽的头像已经不知被群聊和学生的信息刷到了第几页。

关于他的消息，王茉知道的大概还不如班上的那些女粉丝多。

这不，赵萌萌又给王茉分享了一首歌来——《城市逃离指南》。

“王老师，您快听，正式版上线了！小泽的声音真的好棒，又是他自己作词曲！”信息后面追加了个星星眼的表情包，小女生的激动就快要溢出屏幕了。

“好，老师这就听。”

王茉微微一笑，点开了歌曲。密集激烈的鼓点与吉他弹奏响起，直接热烈，没有任何缓冲，极具感染力。王茉忍不住点开歌词，期待着姜容泽声音出现。

然而，前奏还没放完，狂躁的音乐声就被突然拨入的电话掐断了。

“喂，妈。”王茉接起电话，语气轻快。

电话中传来嘈杂的声音，王茉下意识将电话的音量调大，语气不禁严肃了许多，“喂？妈？您在哪？”

“茉、茉茉！”王妈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急促的喘息与哭腔，“你爸……”

这时，王妈身后忽然传来刺耳的声音，由远及近，轻易地便穿透一切嘈杂，刺进了王茉的耳膜，如声声炸雷来势凶猛，且无处躲藏。

王茉只觉得大脑被救护车的轰鸣震的发懵，她仓皇站起身，眼前瞬间一片黑暗，身子摇晃了一下，几乎失去意识。

“大家让一下、让一下！”

“病人在哪儿？！”

急救人员的声音与急促的脚步声同时响起。

“在这儿！医生！在这儿呢！你们救救他！”王妈此时已经是哭喊着，声音盖不过周遭的嘈杂，显得是那么的无力、苍白。

王茉猛然惊醒，冲电话喊道：“妈！妈！您坚持住，不要倒下，陪着我爸！我这就往医院赶！”

王茉匆忙挂下电话，想打开手机的叫车软件，可她得手在颤抖，越是慌张越是打错目的地。视线反复被泪水糊住，顾不上擦，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面颊滑落，滴落在手机屏幕上，让面前一切变得模糊……

记忆中的那日却格外的清晰起来。

四年前，她记忆中唯一一次与父亲发生激烈争吵，她2多年来第一次对父亲的反抗。她眼睁睁地看着王爸满面通红，脖子上突起的青筋奋力地彰显着他的愤怒。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着王茉，嘴巴已经张开，明明该发出些声音。可王茉红着眼睛，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缩起身子，然后倒了下去，口中所有愤怒的言语变成了一声呻吟……

王茉想不起她是如何叫的12，又是如何跟王妈一起随父亲到了医院，后面的一切如当下的场景如此像。因为眼睛一直被泪水盈满，她的面前变得模糊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是雾蒙蒙的。

而她的梦想，自那以后，被隔绝在了层层大雾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