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敬老院，不是养老院（1 / 1）

老天是公正的，不管你是谁，哪怕是穿越人士，照样一视同仁。成功为自己的随心所欲付出了代价，第二天早晨起来，就感觉嗓子干涩，鼻子不通气。没说的，肯定是感冒了，而且十之八九还要咳嗽。本以为自己锻炼了好几年，自我感觉身体比前一世要好得多，哪曾想宛如幻梦，跑了一次长跑，底子就露出了原形，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不足，真真不是那么容易养好的。

啥也别说了，先买点消炎药吃着吧，不然等咳嗽开始了，难受的又是自己。既然已经这样了，成功今天就不打算去上学了，程爸程妈看着他感冒流鼻涕，看样子又要咳嗽，也是很担心。托人去学校跟老师请了假，夫妻俩在家唉声叹气，对成功的这个柔弱身子，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求医问药也不少了，就是没有啥效果啊。成功趁机跟父母说：”爸，妈，我大舅现在在北山养羊，不是自己在学兽医吗？我打算去问问他有什么偏方没？都说偏方治大病，没准就可能治好了呢。再说，我好久没去看姥爷姥姥了，趁着机会，陪老两口待一会儿。”

父母没有反对，就当让他去散散心，可没抱啥希望，对那哥哥的本事一点都信不过。消炎药随身带着，不过怎么去就成了问题。成爸没时间骑车带他去，他自己走着去倒也行，可现在生病又不放心。不过没关系，到了村口公路边上，看见从南边过来的卡车，成妈招手就拦下来，司机不敢不停，要是不停，没准哪天车窗玻璃就会被砸破了。程妈也不客气，仰着头对司机说：”师傅，麻烦你个事儿，把我大儿子捎到岭西他姥姥家，谢谢你帮个忙吧。”司机也没回话，哪怕心里再怎么不愿意，面上也不能露出来。点了点头，示意成功上车。拦路搭车，那时候这都是常规操作。成功打开车门，上了车，坐在了副驾驶上，司机立马启动，继续前进。成功转头对司机说：”大叔，谢谢你啦，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几天咳嗽，实在走不动，不然我就走着去了。”司机也挺圆滑：“”孩子没事儿，都是乡里乡亲的。捎个人又不费事，坐好了，一会就到。”

车速非常快，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姥姥家。成功下车先去看了姥爷姥姥，老两口正在后山刨地，打算种点芝麻。成功也没上去，打了个招呼，就说去找大舅，然后跑去了前院。前院大舅家，只有妗子在，大舅去放羊了。成功问清楚了，今天大舅不回来，又转身回了后院，上了后山，帮着姥爷姥姥平整土地，把大块的土坷垃用镐一点点敲的细碎。看到外孙子来了，他们都很高兴，中午姥姥特意做了包子，山菜馅儿的，面是提前发好的，倒不是特意为了成功准备的。外孙子来了，姥姥在山菜里面就多放了点油渣，不然老两口就是吃纯菜馅的。

姥姥做饭的手艺远近闻名，特别好吃。马齿苋的味道也特别勾人，成功一口气吃了五个。吃完了饭，把随身带的消炎药吃了，然后躺在炕头就开始睡觉。第二天晚上，大舅才回来。这算运气好，可能是缺啥东西了，如果不是缺东西，他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成功已经打算好了，要是今天他还不回来，就让表兄划船送他去北山。晚上在大舅家吃的，妗子做的饭，当然跟姥姥的没法比。不过这不是重点，吃饭的时候，成功就问：”大舅，我前几天跑步累着了，又开始感冒咳嗽，吃消炎药只能暂时顶住，去不了根，总这样太影响学习了。你学了这么长时间的兽医，有啥偏方没？”妗子一听，急忙说道：“你大舅哪能开方子治病，这阵子羊都治死了好几只了。再说他学的是兽医，人吃兽药那不是扯淡嘛！”大舅那是相当自信，回头训斥妗子：“你个老娘们懂个屁，我外甥都求我了，我能不想想办法？”端着饭碗想了想，说：“我回去给你找找，要是有，我就写了方子让跑车的给你家送去。到时候你先吃一副试试，看看效果。要是效果不好，咱们再换别的方子。咳嗽不是大病，大成你也别着急，大舅保证给你治好了。”成功连忙答应了，就喜欢舅舅这种自信满满的样子。第二天，大舅起早匆匆忙忙的又回了北山，成功中午陪姥爷姥姥吃了饭，又搭车回了家，现在就等着大舅的好消息了。

待了三天，吃着药把感冒咳嗽顶住了，成功也不好意思再呆了，成妈都要发飙了。第二天，他正常去学校，上课前，班主任特意叫住了他，在门口问了问他的身体状况如何。成功报喜不报忧，当然是没啥大问题，老师也就放了心，低头看看手表，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掏出一块钱，让成功去帮他买包烟。一块钱只能买迎宾，成功已经帮他买过很多次了，这不废话，接过钱就出了学校。到了校外的小卖部，把烟买了回来的时候心里还腹诽：三天两头的让我买烟，一分钱劳务费都不给，老抠一个。

班主任老师当然不知道成功在诽谤他，其实哪怕就这一块钱，也是他每天好不容易，从老婆手里抠出来的。他老婆比他小将近2岁，跟他闺女似的。除了喝酒耍酒疯的时候，偶尔打骂老婆，平时怕老婆怕的要死，手里一分钱都不敢留，全部上交。他们全家平时住在学校，每次他耍酒疯的时候，全校学生和老师都来看戏。好吧，班主任老师也是人嘛，又不是圣人，也有七情六欲，打打老婆，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时候还被老婆打呢，不照样还得过日子，对吧。有一次喝酒喝到半夜，回来的时候敲了半天门，老婆也不给开，没办法最后只能在门前睡了一宿。成功每次想到这个就想笑，真他妈的太有意思了。

自从上了初中之后，学习的科目多了，成功发现自己比前世强不了多少。理科的思维逻辑能力依然极差，同一个公式，变个样子就反应不过来，令人有点绝望。英语还好一点，他提前两年做了准备，基本的单词和语法掌握的不错，应付初中的考试还是够的。前一世他初中英语1分，很少能超过3分。这一年来，每次测验，他都超过了6分。这就很不错了，就他们这初中的英语水平，能考到及格以上，就是顶尖水平了。文科成功从来不担心，他比较喜欢语文，历史地理之类的。兴趣是学习最大的天赋，你有兴趣才有动力，有动力，自然而然就会出成绩。总之这一年来，他的总成绩在班级一直排在十名左右，父母、老师都比较满意，他自己也觉得还行。

下午是班主任老师的政治课，好吧，让酒疯子当政治老师，这个任命简直太正确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所以他希望别人都能做到。教学特别严格，认真，每个章节都要求背下来。简单点说，他的教学目标就是：每个学生都要把课本从头到尾背下来。上课你就背吧，他也不讲课，下课前2分钟，他就抽几个人出去背书，背不下来都挨揍。一把小铁锨抽在屁股上，啪啪直响，男女都不放过。没人敢说自己不会背，岁数都大了，都挺爱面子的，那么多人面前被打屁股，脸都不知道往哪搁。成功更是特别注意，语文、数学都可以不学，政治必须得会背，背不下来就熬夜背。总之，不能被打，丢人。

星期五下午，这周是休一天半，班长提议周末去乡敬老院学雷锋。这次活动不强求人参与，自己主动报名就行。那时候学雷锋做好事特别流行，有的学校还要求每个学生每天都要做一件好事，这就有点太强人所难了。对于周末去敬老院，班里的同学没人反对。只是有好多人周末都要帮家里干活还有一些人想周末多看书，做作业，追追课程。所以最后报名的。也就十几个人，大多数都是乡敬老院附近的，太远的来回实在困难，路上也不让人放心，所以班长就没让他们参加。成功也报了名，大家都知道他们家在乡里面有个店儿，来回特别方便。成功参加的原因是，乡敬老院没几年就会被撤销，几排房子变成了乡中学老师的教师宿舍。如果这次不去，以后想去也没有机会去了。

回家当然要给父母报备，这种事，普通的家长当然都支持，谁不愿自己家的孩子学好呢？至于不普通的家庭，永平盐厂是他们最好的归宿。星期六下午，大家在学校集合，然后拿着工具一起去了敬老院。里面住着十几个老人，大部分都是五保户，还有几个残疾人。院长有编制，属于乡民政科的人，后来敬老院之所以被撤，也跟编制被取消有关系。

提前跟敬老院都已经打好了招呼，所以学生们进了院子，就开始干活。成功跟这几个女同学擦玻璃，有几个同学扫院子，清垃圾，有两个同学用压水井压水，任务就是把两个大水缸压满。剩下最后的三四个女同学，帮老人们洗洗衣服，打扫打扫屋里面的卫生。总之，提前都做了分配，分工明确，各有其职。学生们干活卖力认真，不到一个半小时，玻璃擦的锃亮，院子也给打扫的干干干净净，还泼了水压尘土。水缸也打满了，衣服洗了一部分，有些太脏的，就先泡在盆里，到时候敬老院的人自己会洗。干完了活，大家就坐在院子里陪老人们说话，聊一些家常。有的人还给老人们唱了歌，歌名叫《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这种活动，唱这首歌最应景，不二之选。

还好，擦擦玻璃跟跑三千米没法比，除了在墙上把衣服弄脏了，其他倒还好。对于一群孩子的到来，老人们都特别高兴，有的说话都说不清楚，有的眼睛也看不见，可脸上的笑容都特别灿烂。孩子们的问题，哪怕他们听不清楚，甚至听不见，也都努力的应答。看着孩子们满头大汗的帮他们干活，老人们内心的感激溢于言表。当学生们要走的时候，一个个的都竭力的请求大家吃完饭再走，敬老院的院长也是这个意思。虽然条件不好，粗茶淡饭也是一个心意。同学们婉言谢绝了，说什么也不吃。然后一群老人就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跟学生们道别。同学们走的时候也都特别的自豪，感觉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都频频回头摆手，让老人们早点回去。

这些老人大多无儿无女，晚年的时候能有个有吃有住的地方，就特别知足。所以，尽管条件特别艰苦，但都挺乐观的，没几个人抱怨。成功回首看着这些老人，还有他们身后的破房子心中很是感慨：敬老院，跟养老院完全不同，体现的就是一个敬字。敬代表尊重，老人们在这生活是有尊严的。他们在院子里自己做饭，自己搞卫生，互相扶持，共同生活。他们是用自己的劳动，换来的政府的支持，这跟日后的交钱的养老院是两种概念。

进入21世纪后，儿女无力照顾老人的情况越来越多。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很多儿女都把家里的老人送到养老院去生活，费用有高有低，条件有好有劣，这个夕阳产业却是越做越大。在濡阳乡政府的东边原来有一个养猪场，规模还不算小。三排猪舍一年出栏几百头猪，产值几十万。可惜，席卷全国的猪瘟也没有放过这里，猪场的猪全死了，老板也破产了。有聪明人看上了这块地，包了下来，把猪舍推平，重新建了个大四合院，作为养老院使用。党家堡好多年纪大不能自理的老人，又没法去外地跟儿女一起生活，就住进了这个养老院。里面条件咋样，成功没进去过，不太清楚。不过成功哥俩商量过，无论如何不能让父母去养老院，条件再好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