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觉醒（1 / 2）

周勃感到脑袋很重，耳边仿佛响起了嗡嗡的电流声。胃里翻江倒海，呕吐的欲望极端强烈。眼前的景象像是提高了曝光，颜色刺眼，记忆与现实模糊重叠。太阳穴的血管在跳动，眼泪不停的涌了出来。他拖着脚快走了两步，一拳打在了古崧身上。

周勃脑海里商云的影像飞速的闪过。

一拳，又一拳。

周围人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一些人驻足观望。可周勃仿佛意识不到，依旧在锤击。他的拳头越来越无力，越是捶打，力道越轻，人也慢慢滑跪在了地上。没有撕心裂肺的呼喊，只有眼泪在不停地流。

刚苏醒的那一刻。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周勃一下子将后仰着的头拧了回来，恢复成正常的站姿，连声咳嗽咳出了大团大团的灰雾。他还没意识到自身所处的状况，好在记忆在慢慢的恢复，脑中闪烁着出现的画面回答了他那几个问题。

“我是在特教课上……不在教室里，有灰雾来了……老师和大家……”

空旷的场地里每个人之间都有一定的距离，周勃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他缓慢的走动，发现一个个同学都僵立在原地。

“胡护，你醒醒!好吧，没用……

姜宣!姜宣!……

陶达，你醒醒啊!

鲁潜于，邓曼曼……”

周勃走向一个又一个同学，嘴里呼喊着他们的名字。摇晃，叫喊，捶打——但没有用，一点反应都没有。空旷的环境，浓重到看不清三米外的雾，僵立原地没有一丁点反应的同学。巨大的恐慌和孤独覆盖了周勃，让周勃的心神直接紧绷到了极限。他想要大声哭出来，嘶吼，叫喊。但他学过的东西告诉他，这种情况做这些是没有意义的。周勃努力压制住情绪，按照同学们的站位估计了门所在的地方，他向着外面走去。

门口出现了血迹。

星星点点的溅射状血迹。方向是正门之外。周勃感觉到了一股由心底直窜向头顶的颤抖和寒意。

在里面周勃没有看见本应给他们上课的商云。

“老商去哪里了?哪里来的血?”

周勃哈了一口白气，脑子混沌，好似有些迷茫。

环顾四周带着寒意靠近的灰雾，周勃迈步前进。但体感越来越低的气温、被白霜环绕的潮湿脚印和面积已经超过点状的血迹，都预示着不祥。周勃看到的，感受到的，理智的和潜意识的都在告诉他，不要再往前走——可是环绕着的雾让他迫切的想逃出去，找到清醒的人和增援，找到解决的办法让自己的朋友和受灾的群众恢复正常。求生欲望和责任同样在驱使着他。

“……”

周勃摇了摇头。

两种感觉让刚刚清醒过来的周勃思维好似撕裂，丧尸般迟缓向前。他选择了放弃意识的领导，把选择权交给肉体。

这是周勃活到现在最后悔的事，并且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最后悔的事。

拐过几个路口，走了大概有五百米远，周勃看到了那个场景，那个他宁愿永远忘掉的场景。

“嗯……!”

古崧脚下跪倒的周勃眼眶红肿，眼泪已经流干，只有颤抖的闷哼和隔膜抽搐带来的干呕，指甲因用力抓挠劈了大半。不仅是那个场景带来的恶心感，更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之一的那副模样带来的痛苦。过分痛苦让他不能正常呼气，只能发出嘶嘶的间断的吸气声。

古崧眼眸轻垂，涌动着光芒的黑色多面体“眼珠”聚焦在周勃身上。

而从古崧见周勃伊始便始终没有出现的缝纫机“小孔成像”此刻从他后方缓缓降了下来，上面的光流与古崧“眼珠”同步。

从刚才见面开始，古崧就在一点点的动用规律。现在，两人身边形成了一片场域，隔绝了外人的视听。

从外界来看，只不过是刚才两个在行走的人停下了脚步站定了，在交流对话。而两人视界内那些外人的生动表现——他们的汇聚，停步，关注——只是源于古崧对于细节的极致喜爱和对真实准确到疯狂的把握——古崧喜欢真实感。

“小孔成像”在古崧的控制下沿着眼球矢状轴旋转，光流变幻。与之相关的光学规律被完全调动，在这里交织，调节场域内“光”的折射和“成像”的位置，加强刚才言语形成的心理暗示和更稳定充分的恢复周勃的记忆。

从最开始的被这位唯一清醒的学生带来惊讶，到细查下发现他精神状态的不稳定

——仪器能检测出来的问题，于此有关的规律驾驭者怎能轻易无视?——

古崧不吝帮周勃一把，跨过那个在之后周勃才能慢慢恢复调解的心理郁结。而借此，周勃也许能直接到达那个位置，找到属于自己的目标、欲望和“规律”。

如果是之后的缓慢恢复，调控“规律”直接成为“觉醒者”的机会就永远的失去了。

“剩下的大部分就看你自己了。”

古崧走动几步，和周勃隔开了些距离。手指滑动，指尖划过的位置浮现被“按动”的光线，不停的做出调整。

此刻的周勃，情绪像是被月球锁定的潮汐，汹涌着冲击、并即将要吞没理智的大陆。古崧对场域的控制，像是不停在加大那个月球的质量，而周勃自身情绪海洋下的精神板块的错动，两方面都在为最后的“海啸爆发”填补力量。

“嘶……”

周勃从紧合的齿缝间发出长长的吸气声，身体像被丝线提起，恢复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