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退婚(2 / 2)
到现在,过去已有数月,不知道她如何了?他心中几乎绝望,但还残存一丝希望。陆甄幽幽地发问:“这个案子,怎么样了?”
陆夫人心中念头闪过,正色道:“听说案子审结,角家全部认罪伏诛。”
伏诛……陆甄微微一颤。
此时陆知县也已替陆甄写好给角绛的回信,来到陆甄房间,站在陆夫人身后。陆甄不看陆夫人,慢慢抬眸,盯住陆知县,目光如鹰隼一样锐利,诘问道:“父亲,是真的吗?”
陆夫人向陆知县方向微微侧脸,脸色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强硬与威胁。陆知县余光瞥到,立马对陆夫人的意思心知肚明,用尽了一生的演戏能力,哀痛地看着陆甄,沉沉地点点头,又是惋惜又是喟叹地道:“是的。进了诏狱后没几天就全招了。然后就都处以死刑了。一个月前行刑的。今天得到的消息。”
陆甄狠狠盯住陆知县的眼睛慢慢红了,眼泪不住地落下,喃喃道:“我竟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神色转为悲愤,勉强压抑住,垂头瞪着地面,冷硬道:“我不想看见你们!你们出去!”
陆夫人开口欲劝:“甄儿,那小狐狸精死便死了,好姑娘多得是……”
这数月以来,每一次他的苦苦哀求、亦或是讲情说理所得到的陆夫人的强硬武断的否决,让陆甄对陆夫人的怨憎越积越多、越累越重,如堆在骆驼上的稻草。他的心已如这只濒死的骆驼,而角绛已死的消息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堆稻草。陆甄怒吼道:“出去!”
陆夫人被吓了一跳,看到陆甄痛哭流涕的脸和极度悲愤的表情,终于闭上了嘴,乖乖地出了门。
门锁落下了,驻守房门外数月的家仆撤走了。陆甄重获自由,但他已如行尸走肉般无半分生机。
旧院
将养了些天,角绛身上的伤还未完全愈合,好在脸上总算是只剩些淡淡的淤青了。她坐在窗边的梳妆台面前发呆。
敞开的窗棂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微风徐徐吹过角绛的乌发,柔亮的发丝随风扬起,轻灵秀美。梳妆镜中映出一张纯美似梨花的姣好面容,白腻的肌肤、娇俏的细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还有嫣红娇艳似蔷薇花瓣的唇。这样一副未施粉黛的面容已非常美丽,因为天然去雕饰所以尽显纯真。她的容颜,若再艳上一分,则不免平添俗气;若再素淡一分,又嫌寡淡无味。她的美丽是恰如其分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无需妆饰,真真是最耐看最自然的美丽。
葵藿坐在一边,担忧地看着角绛。镜子里,角绛的眼睛,透露出恍惚、茫然和不知所措;角绛的脸上,没有表情,葵藿读出了万千愁绪。角绛的性格向来乐天,但这次遭遇灭顶之灾,到底还是让角绛这些天郁郁寡欢、无精打采。尤其是这一天,收到这封陆甄的回信之后。
陆甄回信说,自家位卑言轻、无力相助,深感愧疚。另外,由于按照律法规定,官吏的子孙若娶乐籍女子,杖六十、并离异,特提出解除婚约。
这就是所谓的“喜欢”,原来轻若鸿毛而已。
角绛轻轻叹了口气,将回信烧了。
葵藿感觉到角绛心情低落,拿起笔墨在自己嘴角画了个大圆痣,一张丑若无盐的笑脸忽然凑到角绛的面前,配合着搞怪的表情,十分逗乐。角绛不禁微微笑起来,嗔道:“你又耍什么怪!”
葵藿坏笑着拿着笔就要往角绛的脸上涂,角绛笑着闪躲开。但葵藿手长力又大,将角绛按住了,那笔便不客气地往角绛的人中招呼上去。角绛把葵藿推开,只见自己的人中也长了一颗黑痣,两人看着对方的脸均觉好笑,笑得前俯后仰。
角绛如何不知,葵藿向来不是个搞怪的人,是在想着法逗她开心。角绛笑着笑着,笑得眼睛模糊了。
现在最后一条自救之路也堵死了。
不过,往好处想,好歹留了一条命在。这辈子总还有时间、还有机会寻找办法,让一家人得以团圆。愁苦也是一天,乐观也是一天。不如积极生活,抬头向前看。
角绛心中的愁绪散除大半。她拿出手帕,在盆里浸湿,又拧干,为葵藿认真地擦掉脸上的黑痣,戏谑道:“你这本来就长得不怎么样,还要作怪,只怕要把人家给吓死了。”
葵藿哈哈大笑着接过手帕帮角绛擦拭:“是是是,就你长得好看!”
两人正在玩闹着,王九妈风流娇媚的声音响起:“绛儿,葵藿,九妈来看看你们。”话音未落,王九妈一身丽装地摇曳着进了房间,扭着腰肢走到角绛和葵藿面前,拉起角绛的手十分心疼地问道:“前些日你们来的时候,那一身的伤啊,那惹人怜爱的委屈小模样,真是看得我想抹眼泪。这将养了些天了,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角绛反握住王九妈的手,笑道:“托九妈的福,已好了大半了。”
王九妈笑得花一样,亲切道:“九妈领你们去看看咱们院里的姐妹们。往后啊,咱们就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了。”
角绛顺从地点头,应道:“好。”
王九妈执了角绛的手,来到主屋。主屋大厅里坐满了莺莺燕燕,皆是浓妆淡抹的美丽女子。
可其中,一下子抓住角绛视线的,是那一抹充满着异域风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