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瘗玉埋香踏雪行(2 / 2)
一口酒下肚,仍旧觉得杜康不解忧,我的至亲之人亦是他的枕边人,明明最痛苦的是他,他依旧要独自面对风雨,生而为人谁没有遗憾呢,若身困今日之风雪,那便再无明日了。
直到暮色沉沉风雪渐停,才终于到了下葬之地,柳眠溪掀起轿帘,我扶着他的手臂探出头来,身体瞬间止不住的打寒颤。
“披上吧!”
待我站直后,他径直将披风披到我肩上,丝毫没有触碰到我身体,我尴尬的微微行礼道了声谢。
转眼就到了放棺之时,众人纷纷低头哀悼,我心中五味杂陈,眼中传来一阵刺痛,眼泪顺着眼角缓缓而下,直到众人叩拜,我才回过神来跪倒在前。
突然一声啼哭,我猛的抬起头来,惊慌地四处张望。柳眠溪迅速从我身旁蹿上前,大叫道:“孩子,是孩子!”
我爬着上前,缓缓抚上卿月已然平坦的小腹,又一次实实在在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我慌乱的掀起她的衣襟将孩子颤抖地抱在手中。
我慌忙将柳眠溪的手按在孩子身上,一脸不可置信道:“柳眠溪,是卿月的孩子,是卿月的孩子!”我满含热泪贴着他的小脸,激动到脸颊通红。
“是!”柳眠溪止不住的点头,温柔抚摸着我手中的孩子,转头万分疼痛的望着卿月,低首啜泣着。
“快把他包上,快!”众人一拥而上,管家赶紧拿着一件裘衣递给柳眠溪。
回去之时,我盯着怀里熟睡的孩子,不断回想着我与卿月幼时的画面,我们从小就没了母亲,我在心中暗暗发誓必将孩子视如己出,拼死相护。
至此之后,我再也没有出过门,上次割腕滴血之后,时常会做梦,梦中总有些不熟悉的人和不属于记忆中的画面。有一人时常会出现在梦里,可一直看不清他的脸。那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醒来有些恍惚,有时甚至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
柳眠溪也会时常来看我,带来一些伤药和补品,本时常谢绝,却奈何他以孩子的名义送来。
养了几日,孩子倒精神起来,圆润的小脸儿忽闪的眼睛,像极了卿月的眉眼。抱着这小小的人儿,内心还是一阵酸楚,又怕勾起柳眠溪的伤痛,我假装不经意问道:“孩子有名字了吗?想是还未来得及……”
还未说完,他就低沉道:“孩子唤作柳惜月,卿月临去之前便取的……”
抬眼就看到他出神的望着窗外飘飞的雪,我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只心里空落落的,越发觉得遗憾。本该享天伦之乐,如今竟成了阴阳相隔。
我转过脸去轻抚孩子的背,极力隐忍着情绪,无比愧疚道:“对不起,我没能救得了她。”
他摇了摇头,又道:“她是为我而死,是我负了她,与人无尤。”
原来深深爱着的人,从未有一刻离开过,在每一片雪花里,在每一次回眸里,都有刻骨的思念和曾经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