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临严庄-2（1 / 1）

我退到了村口的那颗老槐树下，扶着那斑驳的老树皮蹲了下来，远看见那姑娘朝我这边望了望，不知道没有有看见我，就合上防盗门，远远的走开了。

这会我才把我的呼吸喘匀实了，脑子里转了起来：“老严头不在半年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是见鬼了吧”，到这会我反到能接受这个事实了，“那欠条不知道又是怎么回事，上面实实在在的按着老严头的指纹啊，鬼也有指纹？那我岂不是收了鬼的钱，又偷了鬼的东西？”这下太阳已经彻底从远处的地平线消失了，乡下是没有路灯的，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昏暗。

思来想去，我觉得如果我走了，并不能让我的这份厄运得到解脱，毕竟没有物归原主。那老严头的鬼魂也许会追逐着我直到我把那张金卡还给他。我的膝盖一下有点发软，跪在了埋金卡的那个土堆旁，我不敢逃，颤颤巍巍的用手把那堆土挖开，卫生纸包好的金卡还好好的躺在那里，我给自己打了打气，伸手将它拿了出来，耳边瞬间传来了几声狗叫，险些让我没有拿稳。我站了起来，两只手将纸上的土拍去，紧紧把它握在手里，又向那排低矮的自建楼看去。“去吧”，我一步一步的朝着房子走过去“老严头，老神仙，菩萨，太上老君，我是个混吃等死的大叔，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我冲动无知，不该拿了你老人家的东西，我这就给您还回去，不要怪罪，不要怪罪”。

我嘀嘀咕咕的又回到那栋矮楼前，光线暗了下来，反倒让我觉得这屋子有了些生气，我清了清嗓子，像是给里面不存在的老严头打了个招呼，就去伸手推门。“汪！”我向左边的院子一看，那只老灰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冲着我不友善的在吼着。慢着！这院子怎么跟刚刚看上去的不太一样？刚刚明明是个杂草丛生毫无生气的院落，这阵子怎么看上去变得整整齐齐？沿着墙角的那块地上似乎刚刚被人整齐的种上了小白菜，光线虽不好，但那黑暗中翠翠绿绿的还是能让我看见。

我转过头，突然，从门下的缝隙里，我看见屋里竟亮起了灯光。然后，里面的门被人缓缓拉开，“吱呀……”，一双破旧的拖鞋和肿胀的脚踝又映入我的眼帘，我的腿一下动不了了，脖子有些僵硬的举着我的脑袋一点一点抬起来。看见那熟悉的破皮袄……那漏出的胳膊上汩汩流淌着血液的粗大静脉。“是你啊，领导，你来啦？嘿嘿嘿嘿……”老严头的声音透过我的耳膜，像一阵闪电一下子布满了我的全身，又让我全身一颤，我又可以活动了。没有想象中的惨叫，我转身便跑，这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慌不择路之下，我辩不清自己跑的方向。只觉得那老严头似乎是没有追上来，但那只老灰狗可能是窜在了我的身后，一直跟着我叫个不停。约摸跑了几十米，我回头一看，身后空无一物，远处老严头的矮屋又淹没在了黑暗中，像是从来没有亮光一样，哪还有什么老灰狗、老严头。

将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脑子里飞速的放映着刚刚的画面。还没等我细想，就发现有一束光晃在了我的脸上，我寻着光的方向望去，远处路的尽头，一个披着苍白衣服的人影在那里晃动着。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那是言出必行，心想着要昏过去，果然两脚一软就栽倒在地上，毫不迟疑。

待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洁白的床上，手上挂着一瓶输液的吊瓶，此刻已剩下不到半瓶还在滴滴答答的滴入我的血管里。两只脚耷拉在一辆小巧的手推车上，心想，应该是哪位好心人用着手推车把我推来了这里。我向四周看了看，这应该是个简易的小诊所，没什么东西，除了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听诊器。下面是两张拼在一起的桌子，上面放着血压计和一个药品盒。两只瘦弱的胳膊托着一个精致的小脑袋瓜，这不是刚刚那位姑娘又是谁。我慢慢将身体撑起，两只脚放到地上坐了起来。那姑娘听见声响，转过头来看见我，就走过来说道：“你醒啦？你到底是谁，刚刚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和严壮壮大哥长得一模一样？”

我的脑袋刚刚恢复清醒，一下子回答不了她的那么多问题，看见她身上的白大褂，自嘲的一笑，刚刚那个白色的人影原来是她啊，吓死我了。这一笑然我的回过一些神来说道：“我不认识什么严壮壮，我真是医药公司送药的，我刚刚回去又看到严大叔了，唉，估计你说了也不会相信。我承认，我被吓晕了过去。”作为一个男人，在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子面前承认自己被莫须有的幻觉给吓晕了过去，我虽然脸皮够厚，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又想对他解释一下：“你是这个村的人吗？真的，我上次过来送药，就看到过严大爷，刚刚又看到了，而且最近怪事特别多，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唉……”，“你是哪里人？家在哪里？”她好像对我像对我像胡言乱语一样的话不是很感兴趣，靠在桌子边问道。

“我？”对他的问题我有些诧异，这么会突然问这些，不过既然人家刚刚救了我一次，虽然不太想提起这些，我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我是个孤儿，政府生养，所以没有家。天天就在城里打短工，应该就是你们天天说的所谓三河大神吧。”，感觉到屁股上有什么东西硌的难受，我向旁边挪了挪又接着说道：“现在就在一个医药公司上班，之前给严老爷子送过一次药，今天又来，我知道我说了你也不信，我真的见过严老爷子，绛紫色的脸，佝偻着背，穿着一件灰白破旧的皮袄，破破烂烂的……”说着说着，我竟觉得有些委屈，毕竟见鬼这事只有亲生经历过才知道，不是经历的时候有多恐怖，而是事后那种述说却无人相信才是最让人难受的。

小的时候，我总是告诉照顾我的福利院的阿姨，总有些穿着黑衣戴着黑帽的人晚上拉着我去广场上转圈，可是不管我描述的多么详细，说的多少次，他们总是面带笑意的把我又抱到床上，哄着我睡觉，遇见脾气不好又上了年纪的阿姨，还会骂着让我别乱说话，又一边默念着“阿弥陀佛”的哄我入睡。

“其实我上大学的时候已经入过党，是个坚定的共产主义者，大学学的又是医学，现在虽在这小村庄里做个村医，实习的时候在大医院也见过不少生生死死的，按说鬼啊神啊的我应该是不信，但是从小我妈相信这些，我也有些耳濡目染”，他在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张印有图案的纸向我递过来，边走边说：“所以刚开始我还是认为你是个图谋不轨的小偷，但现在，我相信你了。”我对她的话有些糊涂，但当看见接过她递来的纸上的图案时，我的头发和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那纸上是个身份证复印件，复印件的照片赫然就是一本正经板着脸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