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你管这叫泥糊的城墙?(2 / 2)
只是他能坐得住。
但有人坐不住了。
赵贲整个人都有些懵,他虽然在要塞之后,但一直都有手下汇报刚才的情况。
狄国这一攻一退来得太快,他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说实话。
这场战役,他从一开始就很焦虑。
因为他也没想到,这次居然会有人施展大神通在这里下暴雨。
本来下暴雨是件好事,更容易抵挡狄***队不说,还能让战斗变得更加惨烈一些。
完美符合他的要求。
结果谁曾想,二十万精兵,嗖的一下少了十万。
惨胜和惜败,两者可是完全不同的结果啊!
这种事关国运的战役。
惨胜的话。
你再惨也是英雄。
惜败的话。
你再惜也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但谁曾想。
这特娘的泥湖的城墙,在暴雨中屹立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一点融溃的迹象都没有。
甚至那头恐怖到极致的牛妖,连他的本命妖法都施展出来了,居然只是让整座要塞晃了晃。
愣是一个缺口都没打开。
现在怎么办?
狄国已经准备撤兵了。
但父亲……
不对!
是父王要求的足以挑动起整个赵氏怒火的“惨烈战役”却影子都没见。
若真就这么结束了,大头的功劳肯定都会在李蒙以及负责建造城墙的嬴无忌和墨者公会上。
长平侯一脉,连毛都不会捞到一根。
这可怎么办?
我的大帝之姿该如何呈现?
这场战役。
不能就这么停止了!
至少也得勾引他们回来继续打。
有此城墙,狄国必不可能胜。
只要把他们勾引回来,每收缴一个人头,便都是赫赫的战功。
到时再打得惨烈些。
便能把大部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届时再以这些功劳,提宗室向罗偃讨要好处,只要罗偃不允,还是能挑起宗室的怒火的。
毕竟赵暨与罗偃勾结,在新地各种限制宗室的利益,宗室的怒火已经压抑许久了。
这次。
必须搏一搏!
但这种事情,李蒙怕是不会同意。
赵贲咬了咬牙,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三万亲信,这些可都是长平侯一脉的嫡系青年俊杰。
未来,都会成长为长平侯一脉的中流砥柱。
都是赵郢花了大心思,特意塞过来搞军功的。
虽然预想中的“惨烈战役”会阵亡相当一部分,但剩余的那部分,必然会获得极高的威望。
赵贲当即厉声喝到:“狄国骑兵要逃,莫要放虎归山,给我追!”
一声令下。
三万精兵倾巢而出。
绕过要塞的城墙,从一处隘口直接冲了过去,踏着满地狄国骑兵的尸体,如同疾风一般追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但李蒙也是混了多长时间的老油条,短短一瞬间就弄明白这赵贲究竟想要干什么!
副将有些惊慌:“将军!他们追出去了,我们要支援么?”
“支援个屁!”
李蒙骂道:“他违反军令,你就跟着他们一起违反军令?”
“可……”
副将无奈道:“可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吧?”
“想做点什么啊?”
李蒙嗤笑一声,指了指城墙下面昏迷不醒的野牛:“那你把那头牛妖给抬上来吧!”
副将:“……”
前线。
敕乐野看到还有追兵敢追过来,整个人都被气笑了。
本元帅审时度势,做出了最为冷静的撤退命令。
结果还真有人把本元帅当怂货了?
他算了算城墙上的射程,立马挥兵调转马头。
“给我杀!”
狄国骑兵本身也都憋着一肚子的火,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宣泄口,哪还有放过的道理?
结果不曾想。
狄国骑兵团刚调转方向。
拿伙中原两脚羊也调转了方向,一边朝这边骑射,一边朝城墙那边撤退。
敕乐野嘴都快被气歪了:“他奶奶的!胡服骑射?射到你老祖宗这里来了?”
赵氏的骑兵在诸国之中相当凶勐,就是从狄国这边偷师到的东西。
他哪能咽下这口气?
当即挥兵追了上去。
只是这伙中原人坐骑实在太好,居然有些追不上。
接近了射程范围,敕乐野当即喝止不追。
心中已然明了,这些人就是想要引诱自己回城下送命。
敕乐野目光阴沉地看了李蒙一眼,直接转身吼道:“都给我全速撤退!任何骚扰都给我假装看不见!”
“是!”
狄国骑兵虽然心里不情愿,却也只能听令,毕竟那座要塞给他们的心理压力太大了。
调转方向。
全力撤退。
但那一伙赵氏骑兵比想象中的还要贱,看他们撤退,自己反而调转方向追了过来。
一边追一边放箭,而且专门朝马腚上射。
一时间马嘶声不断,不断跪地的马匹,也给撤退的狄国骑兵造成了不小的骚乱。
“娘的!”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
更何况这些性子本来就暴躁的狄国骑兵。
再加上他们的纪律性本来就不好,就算敕乐野再有威严,也总有不听的。
“娘的!”
“这些两脚羊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宰了他们!”
有一个人带头。
很快就有一群人跟随。
敕乐野暗叫不好,但一切已经晚了。
一眨眼的功夫,便有三四万骑兵调转枪头追了上去。
很快就接近了城墙弓手的射程范围。
赵贲已经兴奋到无以复加,他也没想到这些草原蛮子居然这么经不起挑逗。
自己才稍微撅了撅屁股,他们就立刻兴奋地提枪追上了。
要立功了。
要立功了!
虽说已经被追上,交战之中已经死了不少骑兵,但已经够了。
他抬起头,大声吼道:“李蒙!还愣着做什么,快点点射掩护!”
“呸!”
李蒙啐了一口,没想到赵贲居然会以这种方式抢夺自己的指挥权。
可偏偏这点还没毛病。
城墙上优秀的弓手不少,完全可以点射掩护,等到收回鱼饵之后,再抛射对进入射程范围内的敌人进行覆盖性打击,这样就能拿到最为漂亮的战损比。
他啐了一口唾沫。
便准备擂鼓下令。
却不曾想。
一个人影挡在了他的前面,并且握住了他的鼓槌。
这个人,很老。
老态龙钟的老。
李蒙有些惊讶:“罗相!你怎么会在这?”
罗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有些干枯的嘴唇间吐出了四个字:“覆盖抛射!”
“什么!”
李蒙悚然一惊:“可是外面都是……”
罗偃声音很虚弱,语气却极其严厉:“殿下将指挥权交给你,就是为了让你被这种罔顾军令之人挟持的么?还是说,你想放回这三万罔顾军令之人,以后去挟持更多的大黎军队?”
李蒙脸色僵了僵:“这……”
罗偃沉声问道:“可还记得殿下临走之前说过,让你关键时刻听我指挥?”
李蒙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点头道。
“是!”
说罢,便准备去敲抛射的鼓点。
却不曾想,鼓槌被罗偃抢了去。
不顾李蒙惊愕的神色。
罗偃沉声道:“昨晚你吃坏了肚子,该去上茅房了!”
说罢,便在李蒙震惊的目光中,径直走向战鼓。
强撑着衰败不堪的身体,敲响了一连串的鼓点。
鼓声传遍了整个要塞。
城墙上下。
所有人都惊了。
赵贲神色骇然:“疯了吧?疯了!真是疯了!我们还没撤回去,李蒙你想害死我们啊!给我停手!停手啊!不对,是罗偃!罗偃这个老匹夫,究竟想做什么?”
他吓得亡魂直冒,手脚冰凉,拼了命地想要阻止城墙上的动作。
但军令如山。
鼓声便是军令。
很快。
上万张弓箭拉成了满月,守城将士的气力,化作了漫天箭雨覆盖而下。
“扑哧!”
“当!”
“扑哧!”
“当!”
“扑哧!”
箭头穿过皮肉和撼在青铜甲胃的声音交替响起,不断有人坠落马下。
虽然是狄国士兵居多,但赵贲一行所占的比例本来就不多,换算下来伤亡率并不比狄国低多少。
即便这点伤亡率差,也是青铜甲比皮甲更结实导致的。
眨眼之间。
三万精锐骑兵竟已经倒下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依旧在被飞快收割。
赵贲目眦欲裂:“罗偃老狗,你敢!”
他一边强撑真气抵挡,一边策马朝刚才出兵的隘口冲去。
只是箭雨覆盖实在太勐,他能护住自己,却护不住自己的马。
随着一阵凄惨的马嘶声,他的战马跪地不起。
弓弦之声依旧不绝于耳。
听得人嵴背发凉。
他不会嬴无忌那般速度变态的七星步,若失去了坐骑,他只有两种下场,要么被射杀当场,要么被身后的狄国骑兵追上砍了脑袋。
心情急切之下,他一脚把旁边的战友踹下马,直接跃上马背夺路狂奔。
终于!
逃脱了箭雨覆盖的范围。
身后就只剩下了狄国骑兵的惨叫声。
只是重新逃到要塞之后,他却发现长平侯一脉足足三万嫡系精兵,居然只剩下了五千不到。
而且个个身负重伤!
他快要气疯了!
这可都是长平侯一脉的新锐力量,居然就这么折损了八九成!
他心痛地简直要滴血。
旋即化作了满腔的愤怒,当即就想冲上城墙,想要找罗偃这个狗贼算账。
却不曾想,他还没来得及冲上城墙,却看到罗偃在一个黑衣人的陪同下优哉游哉地走了下来。
“铿!”
赵贲直接拔出了马刀,径直朝罗偃冲去,厉声喝道:“佞臣逾距,竟夺军权,当斩!”
强烈的愤怒,让他不想再给罗偃任何解释的余地。
文臣强夺军权已经是大罪,就算自己当场把他砍了,事情也有转圜的余地。
赵贲怒啊!
自己的计谋好不容易成功,居然毁在了罗偃这个佞臣身上!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把罗偃一刀噼了!
只是一刀挥出。
却像砍在了城墙之上。
虎口剧痛。
马刀直接飞了出去。
罗偃身旁的黑衣人一脚踹出,把他踹出了两三丈远。
呕了一口血,脑袋一歪,便直接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赵贲骇然无比。
因为他已经进入了兵人境,即便是刚刚突破,也不是所谓高手能够随便拿捏的。
这个人好强!
究竟是谁?
很可惜,他扛不住这么重的一脚,自然也没有思考这个问题的机会。
城墙上下。
气氛无比压抑。
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
罗偃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的赵贲和逃回来的五千人,从怀里掏出了一枚令牌:“此等乱臣贼子不尊军令,立刻关押起来,听候发落!”
那五千人本来想要抨击。
毕竟文臣指挥武将,本身就是大忌讳。
但罗偃手里的金色令牌却让他们遍体生寒。
这块令牌。
乃是罗偃出发来新地之前,赵暨赐给他的新地圣令,负责新地的一切事务,见令如见黎王亲临。
不仅文臣。
就算武将也得听从号令。
所谓文臣指挥武将的大忌讳,在这令牌上根本不适用!
一开始。
所有人都以为这块令牌只是为了调动军队协助修葺城墙的。
谁都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件事情上发挥作用。
城墙上下。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任谁都知道,这回要玩真的了。
罗偃神色平静,盯着地上昏迷的赵贲,嘴角露出了一丝极其诡异的笑容。
他声音有些嘶哑,却无比清晰地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赵贲假传军令,致使数万精锐折损!”
“此等行径,罪不容诛!”
“三日之后!”
“当众问斩!”
听到这话。
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
当众问斩!
这可是赵郢膝下最有希望夺嫡继承长平侯爵位的亲儿子啊!
众人下意识抬起头。
大雨还没有停。
但天边好似飘来了另外一朵乌云,这朵乌云不下于,却比能下雨的乌云更让人窒息。
……
远处屹立着一棵古树。
狐妖坐在树干上,赤着脚丫悠闲地晃动着。
她似笑非笑:“这个黎国,还真有点意思。”
树枝摩擦,发出了沙沙的说话声:“牛牛牛被抓了,咱们救他么?”
“救?怎么救?”
狐妖咯咯直笑:“别傻了!我们本来就不同族,只不过被联合派来执行任务的而已。既然消除颛顼印压制的密保已经到手了,便应当赶紧寻找妖脉!”
“如何寻找?”
树妖瓮声瓮气道:“妖脉应当尚未开启,我感应不到。”
狐妖揉了揉脑袋:“倒还真是件麻烦事,不过那个人族乾王说过,天人族的希望在嬴无忌身上,所以嬴无忌肯定知道妖脉的下落!”
树妖补充道:“乾王也知道。”
狐妖一巴掌打在树干的肉瘤上,全当打它脑袋了:“就你聪明!我去抓嬴无忌,你去抓乾王好不好?”
不像姬姓联盟这边,全都是优质的铜镜,甚至还有无比金贵的玻璃镜。
巷战本身就无比考验单兵实力。
姬姓精锐,总不能连镜子粗糙的赵氏士兵都不如吧?
不会吧!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