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废墟上的演讲（1 / 2）

班宁主教一行回到圣泉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人们并没有因为被封锁在城中而抱怨躁动，相反大部分人都在庆祝。

虽然夕阳还没有完全西沉，人们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把灯火点燃了，几乎所有房子的门前都点起了烛灯或者火把，金色的晚霞和满城的灯火交相辉映。平时除了光辉启示节之外，是见不到这样的光景的。

并且主教的队伍受到了异乎寻常的礼遇，人们夹道欢迎，并争相向班宁主教的车驾献上鲜花。卫教士上前驱赶，但是班宁主教下令阻止了，事情的演变完全符合他的预期，他正在享受这种来自民众的久违的爱戴。

“命令所有人不能打击民众的热情，圣泉城需要这样虔诚的氛围，民众正在找回他们的信仰。”班宁主教通过马车窗对骑马的卫教士说。

“好的，主教大人。”卫教士点头，“我们先返回神庙吗？”

“不，直接去总督府，去小瀑布山。”班宁主教神情轻松，半躺在马车内。

此时的小瀑布山上一片狼藉，金碧辉煌的总督府只剩下一堆瓦砾和遍地的尸体，昔日号称全城乃至整个西部诸省最具匠心最豪华美妙的亚莱娜女神**像喷泉，如今也只剩下在碎石中污水四溅的泉眼，金银装饰也已经被最先赶到的卫队士兵搜刮干净。

主教的车马来到了虔诚者大街，在小瀑布山山脚的总督府入口前停下。

“哦，诸神啊。”班宁主教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小山丘上挂着的已经被染成血色的小瀑布略显吃惊，“找到总督的尸体了吗？”

“还没有。”早已等候在入口石桥前的加尔迪斯·多尔惶恐地回答，“有些尸体血肉模糊，衣物也完全焚毁，无法分辨。”

“撤走所有守卫在小瀑布山周围的卫队士兵。”经过微微拱起的石桥后，班宁主教扶着雕琢精美的大理石栏杆，沿着石台阶往小山丘上走，“让我们虔诚的信众们上来，放他们进来。”

“是，主教大人。”加尔迪斯鞠躬目送。

等到夜幕完全降临，总督府废墟上已经聚集了成百上千的民众，火把映红了整个山头。

班宁主教在卫教士的帮助下，登上了废墟高处，他高举双手、仰望夜空，用洪亮而肃穆的声音对众人疾呼：

“诸神终将惩戒罪恶！”

仅仅一句话，就点燃了人群压抑已久的怒火，他们高声咒骂着西部总督的名字：沙格·温奇洛。向着曾经奢华荒淫的总督府废墟啐吐口水，抛掷污物。

班宁主教伸手示意众人安静。

“多年来，我们生活在恐惧和绝望之中，任凭魔鬼的獠牙撕扯着我们的血肉！

我们哭泣，我们抱怨，我们向诸神无节制地发泄着我们的不满，可从未真正去审视我们自己的灵魂。

所有的痛苦都源于我们失去了信仰，失去了对诸神的敬畏，以及对真理的追求和渴望！

在我们开始尽数沙格·温奇洛的罪恶之前，虔诚的旧日诸神的信徒们？请你们为你们曾经的怀疑、动摇、堕落和亵渎，向诸神忏悔！”

班宁主教手指向天空，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人群呼喊：“下跪吧！！”

人群齐刷刷跪倒在地，祈祷和哭泣声此起彼伏。

望着顺服的人群，班宁主教感到无比满足。

在他看来，此时此刻跪倒在他面前的不是一群信仰不坚定的信徒，而是整个圣泉城。

耶勒瓦郡，乃至贝尔顿行省的权威在这一刻重新回到了教会手中。

不，确切地说，是回到了他的手中。

“新世界纪元1327年，王国历793年，沙格·温奇洛率军攻打居里士城，在轻松攻占了城市，图林教异端守军弃城逃离之后，他竟选择了屠城，制造了令人发指的‘居里士惨案’，共屠杀无辜民众达一万多人。我想知道，在场的人中有没有那次惨剧的幸存者？”

“诸神见证，我的母亲就是死于他的暴行之下！他指挥他那凶残的士兵强奸了她，无休止的奸淫最终夺去了她的生命，更可怕的是这群魔鬼竟分食了她的尸体！”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从人群中爬到最前面，双手捶地，声泪俱下。

“愿她的灵魂得到安息。”班宁主教安抚了小伙子之后，继续高声说道，“仅仅两年之后，沙格·温奇洛就在贝尔顿恢复了被伟大的圣希伯思一世所明令废除的‘初夜权’，此后不知有多少清白妻女被这个魔鬼淫污，又有多少因此而诞生的婴儿被他们的母亲遗弃乃至处死？”

班宁主教话音刚落，人群中就传来了许多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诸神啊，饶恕我吧，我从来都不是杀人犯，但是我亲手杀死了我的孩子！”

“魔鬼的欲壑永远无法被填满！”班宁主教用力跺踩脚下的废墟，“今天我代表教会，亦即代表诸神明确地告诉你们，你们是受害者，也是罪人，不是因为你们杀死魔鬼的子嗣，而是因为你们那被魔鬼玷污的躯体以及因此而沉沦于黑暗的灵魂，用你们的余生虔诚侍奉诸神，不再向教会隐瞒罪行，使灵魂得到宽恕，使你们脱离梦魇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