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游山(1 / 2)
夜朗星疏,长安的街上寂寥无声,几只怪摸怪样的鸟拍打翅膀到处乱飞。
过了一会儿,怪鸟聚集在墙头,打更人打着呵欠,从它们脚下路过。
“天干物躁,小心火烛。哐,哐,哐。”
等他走远了,怪鸟中个头最大的那只,啄了啄自己腋下的羽毛,开口道:“真是难得,往日都吃些肮脏鬼物,今日竟有幸品尝受人供奉的神明。”
“桀桀桀!”几只鸟儿都高兴地拍打起了翅膀。
“好了,好了,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吗?”怪鸟首领扬起一边翅膀问道。
其中一只黑白相间的鸟儿点点头:“属下已经查清了,是贺堂主出手击碎了秦家子身上的护命神将。”
“那我们回去吧,不必惊动灵官大人了。”
“是。”“是。”“是。”
一群鸟儿又扑楞着翅膀飞走了,只留下远处打更人悠悠的声音传来。
“天干物躁,小心火烛!”
“娘,孩儿回来了。”程柯兴冲冲的推开门,房间里憔悴的美妇人,却没有欣喜的神色。
“你还知道回来!”程母抬手给了他一巴掌,这一掌似乎比秦流的拳头还重,打得程柯愣在了原地。
程柯本以为回了府会被当英雄一样对待,谁知道母亲一上来就赏了个大逼斗。
“母亲?”程柯捂着脸,程母眼泪哗哗,也不忍着了,把好几天的忧思发泄出来,抱着程柯痛哭。
程父走到门前,看着母子二人。
程柯投去了一个求助的眼神,程父进来好言宽慰,程母心绪渐渐平静,抹了抹眼泪,程父低声道:“咱们的儿子打赢了擂台,出了口恶气,你应该高兴才是。”
“我只要他平平安安的,不要他去惹这些是非!”
程柯不知道说什么好,程父继续道:“儿子总要长大,不经历风雨怎么成材呢?”
程父程母温存了半天,倒把程柯晾在一边,他摸摸头,去找小安去了。
正午的院子里小安拿着根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程柯悄悄的靠近也蹲到了她身旁。
小安在地上吃力的划着,像是在写什么字。
程柯轻咳了一声,小安回头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淡淡道了声:“少爷。”
程柯纳了闷了,怎么几天不见,府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奇怪。
程柯挪了几步,跑到小安面前,“我回来了!”
“嗯。”小安闷闷地应了声,低着头,只看得到几缕发丝,看不清脸色。
程柯更郁闷了,正打算开口问问。
小安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程柯连忙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心想这才对嘛。
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小安很快就平静下来,询问起少爷是怎么在擂台上大发神威,痛扁秦流的。
“那一战真的是天昏地暗,山河变色,秦流拳脚了得,但我也不是吃素的,使了一招黑虎掏心,打得他屁滚尿流,惨叫连连。我又是一招”
程柯说得眉飞色舞,小安捧着脸,听得津津有味,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程柯去城里的车马行租了匹老马,马行的老板竟然认识程柯,还给了个折扣。
这匹老马跑得慢,驼得轻,有且只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老实,正适合程柯这个菜鸟骑。
他慢悠悠的往赵府去,离目的地还有俩个转角,听到前面人声鼎沸,吵吵闹闹,又拐了一个角,被赵瑛秀的马车拦下。
赵瑛秀掀开车厢上的帘子,问道:“你来找我姐姐?”
程柯点点头,拍了拍老马道:“我带你姐姐去兜兜风。”
“那你别从正门进,那里正热闹着呢。”
程柯不解道:“这,和我找蔓露有关系吗?”
“你自己看吧。”赵瑛秀一指前方,只见赵府门口围了一圈人,个个头戴丝巾方帽,腰悬玉佩。
一大群书生打扮的人高举牌子,齐声喊道:“国有硕鼠,食我粟米,正本溯源,水净池清!!”
这么喊了几声,又有个人出列,指着赵府的门大骂不已。骂完了剩下的人一同鼓掌,迎接英雄般的把他迎回队伍里去。
程柯看得目瞪口呆,牛仔裤也觉得这种行为艺术出现在这个时代有点超前。
“为什么不驱散他们?”程柯问道。
“能驱早驱了,我也是才到,没想出个好办法,这些个宝贝个个都是国子监的监生,就算没有功名在身,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你看到府尹了没有,他身边那人是国子监祭酒,他也没辙劝这些人回去。”
人群边顺天府的衙役,组成了人墙,府尹带着个老者居中,对着人群苦口婆心的说着什么。可惜监生们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大喊大叫。
程柯皱眉道:“这些读书人为何闹事?”
赵瑛秀冷笑一声,“无非是为了个利字。”
“朝廷拖欠这些人月奉已有月余。”她引着程柯到了高处,指着人群说道:“皇帝修宫殿挪用了他们的钱,让我父背了这口黑锅。本来盐税到账要先给他们找补,谁知边疆战事吃紧,就先供给给了武威王。”
“既然朝廷亏欠在先,”程柯想了想道,“那他们闹事也不算无理。”
赵瑛秀又冷笑一声:“你看看底下这些人,哪个愁吃愁穿?朝廷原是体恤贫寒学子居京不易,特批钱粮以养之,却都被这些硕鼠冒领了去。”
赵瑛秀看了一圈,人群中有几个人蹿来蹿去,极为积极,她继续道:“闹事也轮不到他们,分明是有人教唆,要让我父难堪。”
程柯皱眉,“他们不怕得罪了首辅么?”
赵瑛秀嗤笑一声,“无知学生最好煽动,我父也不可能一个个追究。更何况朝廷欠奉乃是事实,这些人有恃无恐,自然不把首辅放在眼里。”
程柯点了点头,赵瑛秀心中有了主意,“你附耳过来。”
俩个人贴近商量了几句,赵瑛秀道:“去吧,我在这里照应你。”
程柯应了声,跳了下去,俩三下混到了人群里。
学生们群情激愤,吵闹得不可开交,一些人也混在人群里,互相示意,见气氛热烈,就要出列骂赵,继续拱火。
程柯抢先他一步跨出人群,这人暗骂一声停下脚步。
府尹认出了程柯眉头一挑,此时的程柯套了件长袍,面色白皙,头戴方巾,倒也有几分读书人的模样。
“诸位,”程柯转过身面对众人,“请听我一言。”
众人配合的静声,程柯大声道:“朝廷养士百载何为!?”
监生们静默片刻,有人答道:“望我等安于社稷!”
程柯摇头道:“既如此,吾辈世受朝廷萌荫,不思报效国家,反而聚众闹事,扰乱治安?莫不是见小利忘大义,是非君子乎?”
人群中几个挑头的发觉不对想要出声轰他下来。
只听见嗖嗖几声,几块坚冰精准的命中几人喉咙,冻得他们张不开嘴。
他们只能弯下腰干咳,扣着嗓子,一个字也说不出。
剩下的监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有人答道:“我等为民请命,除国之蛀虫,何来见利忘义之说?”
程柯朝那人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眼神,说道:“问得好!”说完,往前挪了几步,跳到台阶之上,好让所有人都看到。
程柯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边疆异族侵我山河,劫我百姓,武威王带兵与其血战,军情紧急,急需粮草,赵首辅以身作则,带领百官捐献月奉,筹集军需,实乃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尔等不查实情,只晓得说首辅贪墨了你们的俸银,却忘了家国大事!岂不是见利而忘义?!岂不是小人行径?!”
“你胡说八道!”“住嘴吧你!”“你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