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书院大街（2 / 2）
终于，走了大概有一刻钟，眼前映入“凌云书舍”四字，便是这里了。
竟然还是一家不小的书舍，林潇数着这家书舍大概占了有五六间门面的样子，上边还有二层，进进出出的读书人络绎不绝。
他拉着林瑄往里面走去，门口一道大木柜作为收钱之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头戴红色小帽，身穿大红花纹长衫老神在在地坐在柜子后边，正指挥他身前的两个年轻人清点客人挑选的书籍算着价钱。
想来这边是这家凌云书舍的掌柜了，孟老头开创的这凌云书舍是一家齐郡内的连锁店，丰年县城里颜秀才经营得颇为惨淡的那家书舍严格说来也算是凌云书舍的分店，这里便是总店了。
该不是是因为颜秀才太懒于经营，导致孟老头不许颜秀才挂上凌云书舍的招牌给凌云书院丢人吧？林潇不无恶趣味地揣测，丰年县的书舍可是没有招牌的。
终归这总店还是十分气派的，甚至来买书的人都在门口排着长队结账，孟老头以前还常说自己只能挣口饭钱，恐怕他的饭量再大也吃不下这口饭吧。
林瑄自从进入书店这条街就一直被林潇拉着手，虽然自己已经渐渐习惯了，可是这时候的女子终究还是不太能抛头露面的，尤其还是在这种文人聚集的公开场合跟自己情郎秀恩爱。
若真是碰到什么老古董，怕是要指着二人说有伤风化有辱斯文了，不过今天显然还没有碰到这种没眼色的人，她也就默许林潇牵着自己了。
父亲这么多年一直带着自己住在白云寨，此次跟潇儿来齐郡才是她第一次出远门，真的见到了好多以前没看过的新奇物事，一方面有些好奇，另一方面又有些羞怯和自卑，所以林瑄的话很少，一路上都只是在看着听着，却连一句话都不说。
“掌柜的。”林潇拉着她径直走过去冲那坐着的中年男人说话了。
那男人当然便是眼前这家总店的掌柜，偌大一家店不需要他亲自来收钱，他每天得空了来看看店里的伙计们有没有专心干活便是，一般不是谈生意或者有人找茬，他这掌柜的便是店里最清闲的人。
可是今天上午他正坐着休息看着两个账房年轻人收钱，便有个少年来找自己？
“小哥儿，有什么事吗？”进来便是客人，虽然有些惊讶，但他耐着性子站起身询问林潇。
“我与贵店东家孟老相识，此来临淄寻他，不知他现在何处？”没想到这小子一开口竟然就是来找自己东家大老板的。
那掌柜的南来北往的读书人见了不少，其中更是有些人从各大书院靠近中枢为官作宰，这少年拉着少女衣着虽不华丽，可是却自有一种其他读书人没有的气质。
这让他有些不能因为林潇和林瑄的年纪便有所轻视，而是认真地回答：“东家不常来店中，此时应该在举子坊他府上歇着，公子若是与东家相识，可否留个尊姓，我派人知会东家一声。”
作为一个老江湖，他当然不能因为一个年轻人说认识自己老板便直接带去见老板了，可若是真认识也万万不能得罪，于是他很老练地给出了自己的解法，直接派人带着林潇的信息去问问孟老头便是了。
“如此甚好，掌柜的可说是丰年县林潇来寻孟老便是。”林潇笑着回复他，这人不像方才坐着时候那般显得有些懒散，能让孟老头把如此一家总店交给他经营还办得如此红火的，又怎么会是庸才呢。
“好，我即刻派人前去知会东家。”中年掌柜也迅速安排，他招呼过来身边一个身穿短褐的年轻人耳语一番，那年轻人便迅速出去了。
“消息传去回来还得一会儿，林公子不妨带着您家眷坐坐？”这掌柜直接安排林潇二人休息等着消息了。
“无妨，我带着内子看看书罢。”
“也好，店内事务繁杂，老夫不便作陪，林公子请自便。”他笑着摆手，随后接着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林潇也不再看着他，拉着姐姐走进了书舍里边。
“这孟老头，人不可貌相啊，以前见他的时候不觉得他像个地主老财，没想到他的书舍居然还挺大的。”他半开玩笑地对林潇说着，姐姐现在不太想说话的情绪他大概也感受到了，只能自己找找话头让姐姐开心。
女孩子到外地的好奇还是很容易被远离父母的孤独和不安所压制的，自己要用爱情和关心来让她重新高兴起来。
“是啊，以前见到他的时候只觉得他像个老顽童，没想到有着这般大的家业呢。”林瑄笑着回应。
“走吧，我们两个好好逛逛孟老头的店，这里可比丰年颜秀才书舍里边的书多得多了，姐姐看上什么我都买给你看。”
“好啊，那我今天就放开了选，使劲花你的钱，到时候你就穷得只能跟我回白云寨打猎去。”面对情郎紧握着自己的手和真挚的关心，她也顺势开了个玩笑，随后主动拉着林潇向着书架而去。
果然，购物还是能让女孩子暂时忘却其他的情绪，只有单纯的快乐啊。
林潇心里这般想着，希望自己今天不要因为陪姐姐逛街而腿疼吧，话说书还挺重的，要是姐姐多选几本自己提不起了怎么办呦。
不过林瑄心情好起来他也是高兴的，今天便陪姐姐好好逛逛！
林瑄显然没有她口头上说得那般厉害，她看过的书其实已经很多，以前看了些十三经之类的典籍，又跟林潇一起看了些科举读物，还看了许多女子训诫之类的书籍。
在林潇的耳濡目染之下，她的性情还是有所改变的，她觉得那些节妇烈女虽然值得歌颂，但是对于她们本人来说还是过于痛苦了。而且，既然弟弟说她们不值得，那便是肯定的不值得，所以后来她也不爱看那些东西了。
反倒是她不爱看那些烈女训诫之后，林潇经常带着林瑄看，一边看一边批判着，还说以后林瑄要写一本书来启蒙天下女子，做天下女子的女先生呢。
她当然是相信林潇的，既然你想要我做天下的女先生，便好好教导我罢，让我胜过那些男子，做个天下第二有才学的人，至于第一是谁，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