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祭祀日前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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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祀日前半个月是高地人的传统节日——金边花节。这种花大多生长于高海拔阳光充沛的地区，盛开在温暖的五月，花期只有半个月左右。白色的金边花在阳光照射下，边沿会呈现出淡淡的金色，由此得名。高地人相信这种花的香气能够使人变得坚强、镇定，所以金边花花瓣常常会被用来酿酒，这种酒也成为了大陆上最名贵的商品之一。
从鲁道夫离开那棵古树算起，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他似乎已经不太在意事情的发展，回归到了悠闲的日常生活当中来。毕竟这样的事情，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是不值得深入的。一旦被教团的人知道了，不仅会惹上一身麻烦，还会让教团抓住遗迹守卫的把柄，损害到帝国骑士的名誉。然而那时的乐曲，却时不时地回荡在他的脑海中，无法散去。
春天高地的气候虽然宜人，却常常会突然变脸，前一刻还是阳光灿烂、风和丽日，这一刻已经是阴云密布、狂风大作。鲁道夫本打算去山脚下的餐馆里找些这个季节特有的食物当做中餐，却被突如其来的暴雨困在了守卫的住所里。
“看来今年金边花酒的价格……”大厅里的一位事务官向鲁道夫搭话，他穿着和鲁道夫相同的蓝色制服，只不过胸前的纹章不是龙，而是天平——这是守卫队中财务官的标志。比起金边花酒的价格，鲁道夫显然更加在意自己的午饭。他问财务官：“这个时间二楼还供应食物吗?”
“通常来说是会供应的。”财务官回答，“不过这天气大家都不会出门了，也许现在已经被吃光了。”说完，他无奈地对鲁道夫耸耸肩。
鲁道夫对他点头示意，随即从大厅一侧的楼梯前往二楼。
“看来得去地窖啃干面包了。”来到二楼的鲁道夫，看着一片狼藉的餐厅，无奈地想。餐厅中三三两两地坐着许多守卫，有的穿着蓝色的罩衫，有的还装备着盔甲和斗篷，似乎是刚被换下的队员。每张桌上都摆满了木制的盘子和啤酒杯，但里面无一例外，全都是空荡荡的。
他转身离开餐厅，打算去地下室拿几个储备的面包回自己的房间吃。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鲁道夫，跟我来吧，我想找你谈谈。”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他无比熟悉的一个人——遗迹守卫的队长，约曼爵士。他是个壮硕的中年人。短平的金发中，许多都已经变白了。虽然他左脸颊上有一道刀疤，神情凶恶，但约曼十分爱开玩笑，经常发出爽朗的笑声，在年轻的守卫当中颇受欢迎。
约曼爵士受命于罗兰皇帝，负责管理守卫队的指挥、训练以及日常管理，但不跟守卫一起站岗。这位年长的骑士，不仅是鲁道夫的上司，也是他父亲的好友。他曾经是帝国北方驻军的一位指挥官，常年驻扎在鲁道夫家乡的附近，经常和鲁道夫的父亲共同处理一些事务。由于他爽朗的性格，和小镇的人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加入遗迹守卫时，正是他从北方的小镇将鲁道夫带到了帝国的中心。
“我那儿有吃的。”约曼看鲁道夫犹豫了一下，补充道。
于是鲁道夫的境遇一下子从坑干硬的面包变为了在指挥官的会客厅中享用烤鹅肉和金边花麦酒。
看鲁道夫吃了几口，饿意已经不太明显了，约曼队长喝了一口麦酒，开口对他说：“鲁道夫，在这里工作辛苦你了。”
“我从没想过做军人可以那么悠闲，所以一点也不辛苦。”
“你这家伙，还是一点都不会说客套话啊，哈哈哈哈哈！”约曼大笑起来，举杯向他致意，“敬北海岸，干杯！”
“敬大陆最小的塔楼，干杯。”鲁道夫举起酒杯回应他，自嘲着家乡小镇的塔楼。
约曼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继续哈哈大笑。他伸了伸脖子，朝鲁道夫凑近了一些，小声对他说：“今天叫你来，其实是有件事情问你。”
鲁道夫一听，心想两天前的事情难道暴露了。按照约曼的性格，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一定会为老友的儿子保守秘密。而如果有其他人知道……
“这家伙不会想找我一起去杀了那个人吧……”鲁道夫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很了解约曼这个人，虽然他性格开朗，但是做事有点不计后果。有一次在家乡的时候，约曼在酒馆遇见一个从良的海盗，带着一伙帮手打算去海边的港口买卖货物。约曼一眼就认出了他，想起他曾经砍断过自己下属的一只手，于是就二话不说上前杀了那几个人。那一次他被关了将近3年多，靠着家族的势力才被释放。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圣都的气氛有些奇怪？”约曼的问题让鲁道夫稍微松了口气，但随即又陷入了疑惑当中。
“奇怪？你指什么方面。”
“气氛。”约曼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只是一种感觉。”
“为什么问我？”
“因为弗雷因家族自古是警戒军队，我想听听你的感觉。”
鲁道夫心想，从他出生到现在，父亲除了处理过几个乘小船来偷窃的海盗和偶尔来捕捉家畜的野狼外，还真没有起到过警戒的作用。
约曼大概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用更严肃的口气对他说：“虽然现在衰落了，但你们族人血液里的警惕是不会改变的。”
鲁道夫看这位年长的骑士如此认真，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题外话，仔细想了想这些天来遇到或看见的事情。在图书馆后的大树里遇到那一对奇怪的组合，听了几个小时的鲁特琴这件事情虽然足够能称作“奇怪”了，但作为一个骑士，信守诺言是十分重要的，他已经答应保守这个秘密，就绝不能食言。而其他的事情，真要说奇怪，倒也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只不过……
“非得说的话……”鲁道夫说，“最近好像特别安静？”
“说对了！不愧是弗雷因的后代！”约曼一下子站了起来，大笑着走到鲁道夫身边拍着他的肩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太安静了。对就是这个！”
鲁道夫有点不知所措，正打算开口叫约曼解释，约曼突然用严肃的口吻对他说：“我有种不好的感觉，军人的直觉。明天开始我们要忙起来了。不过现在，我有点事情想确认下，你慢慢吃，我先出门了。”说完，约曼爵士从柜子中抓起一件防雨用的斗篷，大步走出了房间，一路上大喊着：“喝金边花麦酒去了！果然这一点根本不够喝啊！”住所的士兵们都以为队长喝醉了，酒劲上来了打算去山脚下的酒馆里继续喝，就都没有在意。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鲁道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没有心思继续吃下去了。于是他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傍晚雨渐渐停了下来，吃过晚餐后，鲁道夫和其他士兵被摇铃的声音召集到了住所大厅里，约曼的副官拿着一张羊皮纸书信站在楼梯上。不一会，除了在站岗的9个守卫以外，这支卫队所有的军人和事务官全都聚集了起来。副官举起羊皮纸，开始用洪亮的声音宣读着：“刚刚我在我的桌上发现了这封约曼队长的亲笔信。他命令我们，从明天起，当天不站岗的人全天轮流在圣堂至上山道口的道路中巡逻，发现异常立刻报告我！此外，所有人包括事务官从现在起必须随身佩戴武器！”
话音刚落，大厅中的人们开始议论纷纷，人们提出了各种疑问：“这支礼仪部队居然要戒严了？”“事务官佩戴武器可是战场的待遇啊！”“是为大祭祀做准备吗？可是以前从没这样过啊。”“队长去哪儿了，怎么还没有回来？”“那我们岂不是参加不了大祭祀前一天的比武大赛了？”
这些贵族子弟们在“礼仪部队”中习惯了松散的管理和宽裕的时间，突然接到这样的命令，有些人感到惊讶，有些人感到沮丧。虽然队长极少下达命令，但军官的命令是绝对的。这些人只好表示服从，随后人群开始散去。
“鲁道夫，夜里换班的时候通知下站岗的人。”副官对他说了一句。
鲁道夫点点头，想到明天的点就轮到自己站岗了，于是回到了房间，躺下来休息。
这一次的站岗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鲁道夫和其他几个守卫将命令传达给换下的人后，有几个人摘下头盔，现出了沮丧的神情。“明天皮革店老板的女儿还等着我去找她呢！”一个总是露着憨厚笑脸的守卫抱怨道。“没关系，你不去会有别人的哈哈哈哈！”另一个守卫开着他的玩笑。
鲁道夫背对井壁，将长戟摆正，挺起胸站在自己的岗位上，目送着那几个嬉笑着的同僚离开。
夜里站岗比起白天会略显疲惫一些，但是白天圣堂里不时会有些僧侣或者事务官来来往往，让鲁道夫感到十分烦躁。夜里的圣堂则分外安静，遗迹守卫站岗时禁止说话，鲁道夫右手握着长戟，左手放着佩剑上。九个守卫的英姿围绕着“井”，像雕塑一样在月光下的圣堂大厅矗立着。
清晨，一切照旧。由于鲁道夫站过岗了，当天就不需要和其他人一起去巡逻了。他回到住所。发现约曼队长还没有回来，就去询问副官。副官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但已经派了几个事务官去寻找他。鲁道夫有些担心，提出自己也会去四处找找。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招呼住所的佣人帮助他卸下全身甲，换上轻便的制服，腰间挂了自己的佩剑，喝了一口水就下山去了。
鲁道夫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随即无视困意，加快脚步朝山下走去。下山的路上，他遇到了几个巡逻的同僚，打了声招呼就自顾自走了。一路上没有多少人，只有两队身着红色制服，左胸上绣着“井”字型徽章的教团士兵路过，走到山脚下，周围才逐渐热闹了起来。
说起搜集情报，自然想到去酒馆了。鲁道夫来到一家挂着青铜酒杯和小麦招牌的“沃尔特酒馆”。这家酒馆全天营业，但早晨的酒馆里人实在不多，他只好先进去碰碰运气。一个穿着低胸连衣裙的丰满女招待拨动了一下自己的褐色卷发，看见一个遗迹守卫走进了店里，马上露出妩媚的表情迎了上去。
“大人，欢迎来到老沃尔特经营的酒馆，我叫珍妮。来一杯上好的金边花葡萄酒吗？过几天可不一定还能喝到了啊。”女招待满脸笑容地看着这位十分受欢迎的客人说。
鲁道夫不常来这样的地方，有点浑身不自在。他找了一个吧台前的位置坐下，开始观察大堂中的人们。酒馆里只有五个客人，其中两个显然是夜里喝多了，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在吧台前另一个位置上喝着牛奶，并在将一块火腿馅饼送入口中，似乎是刚刚过来吃早餐的。
剩下的两个人稍微可疑一点：其中一个强壮的男人坐在一张四人的方桌前，看样子显然不是一般人，他的身体明显经过相当程度的锻炼，粗壮的手臂显得十分有力，鲁道夫甚至有些自愧不如，男人的眼神也相当地锐利，看样子他一定当过军人，而且是经历过许多战斗的老兵。另一个人坐在酒馆角落的阴影中，裹着灰色的斗篷，戴着兜帽，分辨不出性别和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