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池中美酒取一滴(1 / 2)
李青红追上杨鹿,没几步就到了七宝的家,大人们欢天喜地忙里忙外,小孩子们在门外嬉闹玩耍等着开饭。
受伤的功臣胡冀文显然担起来看顾小孩子的使命,碍于腰背的伤势,他尽力挺直的身子略显滑稽。
这时候,李青红才知道杨鹿说的学鸭子撅腚是什么意思,强忍着笑意,看向杨鹿,竖起拇指。
师姐的描述堪称一绝。
十几只鸭子步伐优雅,排成一列,从小土坡下方有序地探头。
“哇!”
胡冀文猛地跺脚,表情夸张的大叫一声。
鸭群惊慌失措,嘎嘎声愈发急促,领头的鸭子差点掉了队,赶紧煽动翅膀,跑回坡下的鱼塘。
使坏得逞的胡冀文身后传来孩子们的欢笑,信心大增,准备再露一手自己的绝活儿手段,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偷笑的李青红和杨鹿。
“赵婶儿,我去和我师弟说会儿话。”胡冀文向一旁蹲坐在石头上的妇人打了声招呼,便和二人一起绕着鱼塘边漫步。
“冀文哥,你很受小孩子欢迎呀。”李青红打趣道。
“那可不,不然你以为我们长老的孙子为什么总跟我一块儿玩。”胡冀文朝李青红眨眨眼,用手指了指地上的一块儿扁平石头,示意他帮忙捡起来。
“哦?那你猜猜,长老的孙子帮不帮你捡石头?”
嘴上说着,李青红还是弯下腰去,捡起那块儿石头,递给他。胡冀文接过石头,朝着鱼塘的水面上比划几下,没敢用力掷出。
“青红,你来试试!”
李青红打水漂的手法都是跟着身旁这个总领着自己玩的师兄学的,他眯起眼睛,胳膊一抡,石片在水面灵活跳跃,弹出七八朵涟漪才沉入水底,惊得水上的鸭子腾的飞出老远,也疼得李青红自个吱哇乱叫。
上大当!
再看给自己下套的胡冀文,连笑得前仰后合都做不到,脸上的笑容先行一步,身体却在一个微妙的角度停住了,疼得额头上冷汗直冒。
三人中唯一能行动自如的杨鹿在他们身后,被逗得笑蹲了身子,许久才缓过气来。
鱼塘靠近村子方向的木台处,敲击木桶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鱼群应声从鱼塘的各处靠拢而来,游至水面,是到喂鱼的时间了。
“七宝回来后还是满村子地跑,一点没受这几天的事影响。”
“没受影响好,不记坏事也是种福气。”杨鹿轻声附和道。
胡冀文看向不断汇聚的鱼群,木台上的中年男子停下了手头敲击木桶动作,开始往鱼塘里撒饲料。
稍作思考过后,他转过身,继续说道:“我一开始没有问七宝这几天经历了什么,我怕勾起他不好的回忆。但他刚才主动跟我讲,说刘林叔叔带他去山上玩了,这几天吃了烧鸡和果子,骑了个头老大的狼,还说刘林叔叔想让他当徒弟,若是当了徒弟,狼就一直给他骑。”
“最后他问我,刘林叔叔去哪了?我撤了个慌说刘林叔叔跟哥哥姐姐一样是来办事情的,事情处理好了,就回家去了。从这点来看,或许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青红你。只是我想不明白,就算是来岳真山报信的人有问题,如何能肯定,此行我一定会带上你。”
说到这里他有些犹豫,最后一句话像是硬挤出来一般,显得有些突兀。
“至少在小七宝眼里,他不是个坏人。”
杨鹿觉得他有些多嘴了,刘林是她杀的,跟青红说这个干嘛?
她毫不犹豫地反驳道:“不管怎样,他要杀青红,我便杀他!”
李青红退到杨鹿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自己没事,打起圆场。
“师姐对我最好了,”他又看向胡冀文,冲着后者偷偷眨了眨眼,“冀文哥是怕我们当着小七宝的面说漏嘴,对吧?”
胡冀文点点头,这种事情时常有,他不是想去讲什么道理,只是觉得自己想不明白,憋在心里有些不舒服,不吐不快。
看着二人的反应,杨鹿也没再纠结,在她听来,师弟的话,后半句是场面话,前半句夸自己的好才是真心话,里子上开心了,面上的东西可以不太计较。
李青红想起刚进村时胡冀文给自己打气时的动作,心里鬼点子一转,轻咳一声,拍了拍自己的前胸,学着他说话的腔调道:“做好事尚且做不到尽善尽美,更何况做恶事,一个人再坏,也不会把坏事做尽,哪里都坏。这点道理,师弟我呀,消化起来,绰绰有余。”
“受教了。”胡冀文顿时豁然开朗,笑意盈盈,拱手道。
三分玩笑,七分真。
杨鹿没再说什么,继续绕着鱼塘走,不管身后二人跟没跟上。自己师弟心境不受影响是最好,修炼最怕举棋不定,左右为难。
“鱼都吃饱了,我们应该也快开饭了,杨师妹,我们折返回去吧。”
“师妹”二字刚从嘴里蹦出来,走在前面的杨鹿猛地转身往回走,气势凌厉。胡冀文看着杨鹿越来越近,突然没了底气,后几个字的声音越来越小,等杨鹿走到身前时,他刚把最后一个“吧”字咽了回去,改口道:“鹿姐,快开饭了,我们回去吧。”
杨鹿这才满意的仰起头,不跟他计较。
“你轻点。”胡冀文压低声音,手挡在被李青红突然肘击的腰部。
“整个岳真山,咱们这些师兄弟,别管多大岁数,什么资历,还没人敢管她叫师妹。”李青红把手挡在脸庞,一脸坏笑,悄咪咪地说道,“你是第一个这么叫她,还没挨揍的。”
说完,赶紧小跑了几步,赶上得意洋洋走在前面的少女。
“这有什么可比的…”胡冀文苦笑一声也跟了上去。
离着老远就听见村子里传来吆喝声:“开饭啦。”
村子规模不大,大家全部落座也就三十几号人,院子里摆的5大桌,绰绰有余。李青红右手边坐着师姐杨鹿,和师兄胡冀文,再旁边是七宝一家三口。
七宝母亲的手扶着他的肩膀,往自己怀里靠,眼神里满是慈爱,一旁的汉子静静地看着这娘俩,脸上带着憨憨的笑意。
“叔,你笑起来帅气多了。”胡冀文打趣道,他上山时正巧遇到七宝爹背着七宝,那会的中年男人脸色比夜晚的山林还要阴沉,眼睛里布满血丝,警惕着四周。
为了等待救出自己儿子的机会,他在山里没吃没喝熬了三天,儿子无事,夫妻俩才有盼头,家才没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