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眼欲穿八十（1 / 2）

尽管铁拉门都拉上了，莫文还是感受到了外面的凉意。身边不时传来扑腾腾的声音，那是收废品的老头正在拾掇昨天买厂处理下来的纸壳。接下来要发生的就应该是第一个送货人的到来，他会哐哐的砸响铁拉门，紧接着会把几片生猪扔到平台上。在收货员慢条斯理是验货后，送货人便开始讨价还价。

送生猪的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从第一次看到他与收货员的交锋，莫文便断定他很精明，至少比猪肉荣会来事儿。男子会在暗地里向收货员许愿，然后再提高嗓门故作愤怒地与他们争吵，以此达到一种吃亏的氛围。他的表现出奇地逼真，就像莫文这种经历了一切暗箱操作的旁观者，有时都会对他产生怜悯之心。可一旦看到他轻松跳下平台，扬长而去，莫文才醒悟，他才是今天的胜利者。

当然，收货员们倒不是不敬业，但能让自已的精神振奋一下的事还是要做的。多了少了与他们何干，他们在乎的是尊重，说白了就是，你得把我当个人物。

送肉的只是个小小的序曲，接下来会有更多的人把食品、服装、锅碗，及很多叫不出名字的东西送到平台，他们都把收货员当成人物，至少说话语气上很谦卑，很客气。

县官不如现管，做买卖的人是最明白这个道理的。

莫文不会获得什么尊重。似乎也不会有人把他当成什么人物。大多数情况，他只是看，观察，或在接到监控室的命令后进行传达。

莫文的眼睛只盯着平台上的货物。当然，如果有人上了平台，他也会偶尔看一下。什么时候抬眼盯人，什么时候看物，莫文已拿捏得颇有分寸。但莫文还是忽视了一点，就是他也会被人盯看。

盯着他看的那个人是一个女人，看外表似乎比他大一些，她的眼睛很大，脸形也非常的匀称，穿着也得体，说的直白点，她的穿着根本不像是一个送货的。但莫文也说不出她像什么。像未婚女性，似乎很成熟；像已婚女性，眼神又透着点爱意。这让莫文一时没了主意。最后，莫文决定，如果她是来送货的，自己不妨主动搭讪比较好。

“小弟，是我。”

没等莫文主动，那个女子先喊出了声。

小弟？她喊我小弟？那一定是三姐啦。为了进一步确认，莫文装作没听到，可他的眼光没闲着。

“我是你三姐，是二姐让我来找你的。”女子有点着急。

“啊，三姐。你怎么来了？”

莫文觉得，这下可以相认了。

“我早就想来，可你姐夫不让。他怕让人知道，我们是亲戚。”

哦，莫文纳起闷来，是亲戚还怕人知道，这是什么逻缉。

“你也来送货吗？”莫文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权力，以证明自己现在混得还不错。

“不是，我特意来找你。你有空吗？”

“有空……现在没有，一小时后，有人换我。”

“那我等你，在那边的车里。”

三姐指着一辆灰色的微面说。

莫文觉得这车有点眼熟。可这微面的使用在小本生意人中是很普遍的。

看来三姐夫也不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怎么还怕我给他丢脸。

一个小时后，莫文找到了答案，三姐夫竟是那个送猪肉的。

“小弟真能沉住气，这些天就是绷着脸装不认识我。”

三姐夫的语气中透着佩服的意思。

“这么多年没见，有点不敢认。”莫文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姐夫说你帮了他的忙，我还不信！小弟，你站着那还挺威风，那些送货的可都挺怕你。”

“就一个防损员，有什么可怕的。”莫文觉得三姐有点言过其实。

“能在这么大的超市当防……保安，也是不简单的。”

“我这是走的二姐夫的关系。”莫文不想掩饰。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没关系，肯定进不了这么大的超市里工作。”

三姐夫又佩服地吹捧了一句。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莫文实在有点听不下去了。

“你得回趟救兵山，四丫来信儿了，说小金答应原谅你。不过你得认个错。”

“我有什么错？”莫文想起了当初那个莫须有的罪名。

“小弟，女人就要个面子。你认了错，回家见爸妈，然后，你们都进城来，咱一家就又在一起了。”

莫文没吱声，心里却酝酿着如何与岳小金见面。

三姐只负责送莫文到汽车站。

“记住，不要先去看爸妈。你下车，继续向前走。过了前面的小山口，便可看到一片桃林，小金在桃林边上等你。”三姐临别时向莫文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