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瞬息万变(1 / 2)
林立顺墙溜下,摸到一个士兵尸首边,快速将衣服头盔套在自己身上,又摸了把长刀,趁着夜色悄悄混入士兵群里,待近了包围圈,忽然大叫一声:“抢头功啦!”说罢当先冲了出去。
原来林立在兵营多时,最知底层士兵立功之心如何迫切,只有立功才有奖赏,只有立功才能晋升,就算是个奴仆,有了军功便有机会晋升为“士”,所以战场杀敌往往砍了敌军人头携带着,以便打完仗好“按首立功”。
可今日这院内死伤多是仆从,即使全杀也无甚用,只有获得“士”的头颅才算有功。因此众士兵早已盯上那小将,见他此刻已无退路,想必这头功自是手到擒来,都不愿便宜了弓箭手去。
众弓箭手已将弓拉满,只待小将一露马脚便可得手,这时林立放声大叫冲了出来,都觉意外。
林立大叫道:“头儿,我来助你!”边说边乱舞大刀向那小将冲来。
小将原本防着冷箭,出招时便有所顾忌,此刻见林立冲进挡住了弓箭,便除去后顾之忧,立刻闪转腾挪,将一柄软剑舞的淋漓尽致。那官兵虽是武将,却非武林中人,战场杀敌虽勇,身法武功却不如这小将,登时处在下风,连连吃亏。
林立见两人斗在一处,赶忙上前吆喝助阵,只是每每出手,不是恰好挡在了官兵落脚之处撞在一起,便是一个挥刀没收住,险些反伤了官兵,弄得那官兵手忙脚乱,小将却越发凌厉。
弓箭手早已沉不住气,生怕被这个生瓜蛋子抢了头功,不等官兵下令便连连放箭,却大多被林立的大刀胡乱撞开。林立边挥便喊:“没长眼吗?怎么尽往自己人身上放!”
说着,大刀挥处,果真有一箭急射向官兵,那官兵本能地挥刀一挡,哪知这箭却疾如雷电,尚未格开已直射入肩头,众弓箭手见状大骇,急忙收弓不敢再发。
周遭士兵早见林立身背弓箭挥舞大刀闯入,分明便是弓箭手上来抢功,纷纷暗骂:“好啊这帮猢狲,不远远地放几支鸟箭,倒跑到老子地盘上抢功了!”这时见官兵受了箭伤无不暗喜,争先恐后地举刀向小将冲去,顿时混乱一片。
那官兵破口大骂,虽身上中箭,但见众多士兵冲进,立刻士气大振,退到人群后大叫:“杀!杀!”
正得意间,忽一人奔至跟前大叫:“小心身后!”
那官兵心道不妙,挥舞大刀转身来挡,却哪有人影?待回过神来已觉一阵寒意,再想防御时,一柄黑剑已抵住脖颈,持剑者正是林立。
官兵刹那间恍似坠入深渊,方知功亏一篑,叫道:“你是!”
林立正色道:“还不投降?”众士兵见状,不知如何是好。
那小将见了,高举银剑厉声道:“我爹大军已到,还不缴枪投降!缴枪者不杀!”士兵听言左顾右盼,但求保命,哪里还有半分立功之心。
那官兵知大势已去,叹了口气,猛然间举起大刀自行了结,却被林立眼疾手快一出手点中穴道,跪倒在地,众士兵见状军心大乱,纷纷下跪求饶。
小将使了个眼色,早有护卫飞奔出院,另有几个立刻上前缴了一众敌军兵刃。小将捆了那官兵往地上一摔,命左右架了绑在树上,这才舒了口气,转身面向林立行礼,林立赶忙扶住,道:“兄台不必客气。”
小将听了一笑,道:“多谢大侠相救!敢问大侠高姓大名?”
林立从前被人唤林儿惯了,自从潍水一战成名,倒也有几个叫他“小英雄”的,这时突然被称“大侠”大觉不妥,忙道:“不敢当不敢当,我只是骗了骗他们。”
那小将笑道:“阁下三言两语便击退这些敌兵,哪里就不敢当‘大侠’二字了?”
林立被他一说,方觉适才这番解释反倒少了些英雄气概,也随之一笑道:“兄台孤身应战,沉着冷静,功夫也俊得很,真称得上少年英雄。”
林立见他和自己年龄相仿,不仅武功招数已有这般成就,竟然各种兵刃也用的灵活巧妙,不禁大大赞叹一番。
那小将听了也毫不推让,道:“那是自然,总不会丢了爹爹的面子。不过阁下这手点穴功夫也妙得很呐,今日多谢相助,只是事杂,明日倒想和你讨教一二。”
林立见他说话坦然,便心生好感,道:“和兄台真是一见如故,只可惜在下还有件要紧事在身,今日恐怕要先行告辞了。”
那小将听他要走,急道:“相救之恩尚未报达,怎的就要走,何事这样着急?”
林立尚未来及答话,屋内已有个小丫头跑出来道:“先生,我家夫人有请。”
那小将听闻抢先快跑进了正屋,林立跟在后边,见他一头扎入一位中年夫人怀中,夫人扶着他边看边嘱咐,小将道:“娘,我没事!”
林立见这夫人便是立在众多妇孺先前那人,心道:“这庭院颇华丽阔绰,那小将所持银链软剑也绝非俗物,不知是怎样的富贵人家,又怎么惹上了官兵。”
这时走近了,见那夫人周身毫无绫罗绸缎,形容朴实,眉眼间倒有些英气,正低眉和睦地抚着那小将。林立顿时想起自己的娘亲,小时候便是这般待他,只是当时满不在乎,此时好生羡慕那小将。
夫人见林立正待进屋,便迎上前迎道:“多谢小英雄出手相救。”
林立拱手道:“夫人哪里话,路见不平,本当如此。”
那夫人点点头,问道:“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林立尚未答话,那小将抢道:“娘,方才我也请教啦,他还没答。”
林立这才想起,忙道:“在下林立,您唤我林儿便好。”
那小将一笑,拱手道:“那么林大侠,请坐吧。”左右便有人看座斟茶的伺候起来。
那夫人问道:“林儿,今日多亏你,小小年纪却这般有勇有谋,不然今日我们多半已被那许贼害了。”
“府上有什么事得罪了官府吗?”
“实不相瞒,我们并非本地人,此行是得了信,叫我们与孩儿他爹汇合。这许化本是奉命护送,哪知半路起了贼心,今日走到这偏僻处,趁机谋财害命。”
“哼,当真卑鄙。”那小将愤愤地道。
林立道:“许化……便是这里的县尉许化吗?”
林立奉命清缴彭老大一伙儿,便得了自齐至燕各地县令、县尉的名册,今日知途径此地,已提前看过了先有个计较,此时听到许化二字甚是耳熟,忽想到不正是此地县尉之名?怎地却妄杀起百姓来?
“是了,”林立心下忽道:“那许化声称小将父亲‘通敌叛国’,如今这家人又正迁徙,说不定当真是叛汉之人,这可如何是好……”
正自想着,屋外有人来报:“报。此乃许化及一众士兵身上搜得之物,请夫人过目。”
小将接下看了,眉头一挑道:“好哇,我就知道,娘你看。”
那夫人看过点点头,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