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毒蟒(1 / 2)
天泛起了鱼肚白。卖朝食的人已经陆陆续续摆上了摊子。但是此刻白玉堂对任何叫卖声招呼声都已充耳不闻。只偷偷觑了一眼同路的展昭,两人默默的走在上值的路上,默默地进了衙门,尔后分头去了两个方向。回了案牍司‘黄’字部房。案牍司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当值。自白玉堂入司还是头一回如此早早的来上值,当值的同僚书吏倒觉得新鲜。
坐在座位上,白玉堂盯着桌面,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站起身,木着脸拿起了手边的砚台,朝着旁边当值同僚的后脑狠狠砸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直到被锁扣在刑讯间里面对着挂的整齐的却依稀透着血腥和铁锈气味的刑具,白玉堂才灵魂归位。此刻,白玉堂被铁索绑在木架上,除了制服和靴子。刑讯卒正仔细地给白玉堂的手指和脚趾上反绑着细绳,还时不时检查是不是绑的足够紧。白玉堂曾在书上读到过,这是传闻中的“鼠弹筝”刑。由于过于残忍,令太宗皇帝都不忍直视,便当即下旨废黜,朝廷各法司衙门均严禁使用“鼠弹筝”,想不到皇城司居然还敢私下设此非刑手段!
白玉堂不禁牙齿有些打架。倒不全是因恐惧,更多的则是愤怒。鼓足气大喊道:“这是朝廷各法司已废黜的刑罚,不在我大宋律法当中!皇城司如此滥用非刑,有违先帝圣谕、朝廷法度,是欺君枉上之罪!”
“你对大宋律法确实熟稔。不过,皇城司不是法司衙门。”忽然,在不远处飘来冰冷的声音。空气中似乎都透露着寒意。白玉堂不禁心里打了一丝冷颤。他听得出来,这是他的顶头上司,皇城司的司丞,归无行!
归无行踱步绕到白玉堂面前。盯了一眼,接着操着冰冷的声音接着道:“皇城司行的是军法和家规。”
见白玉堂无话,归无行问道:“说,你为何对同僚施以重手?”
白玉堂坦然道:“回禀大人,他欠我钱财不肯归还。”
归无行接着问道:“欠钱?你给了他多少?可有字据?”
白玉堂道:“十多贯吧。卑职生性粗疏,没有立字据。本想都是日日见面的同僚,拿了我的钱财,居然恬不知耻还想赖账。所以卑职一气之下没忍住就。。。”
归无行声调没有任何变化,说道:“十多贯钱,值得下如此重手?”
白玉堂道:“回大人,卑职就是气不过他那副嘴脸。”
归无行干巴巴说道:“动刑。”
白玉堂大惊,道:“大人,卑职已经招供,为何还要动刑?大人!”
归无行冷哼道:“伤害同僚,可是头等重罪。”说完没有理睬白玉堂,向刑讯卒略一点头,刑讯卒会意,熟脸的陡然拉紧了绑在白玉堂手指和脚趾的细绳,接着刑讯卒狞笑着抄起手边的木棍,朝着细绳敲了下去。只一下,白玉堂就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钻心的疼痛迅速从末梢传来。
霎时,整个刑讯间里充斥着杀猪般的惨叫。
撕心裂肺的痛感仿佛直直穿透到刑讯间外的走廊。令人闻之变色。
走廊里,展昭面无表情靠在墙上听了许久,直到连音调都变了的嚎声慢慢变弱,才默不作声离去。
冰井务坐落在皇城司与皇宫最近的角落。由于平日只忙夏冬两季,所以连单独办差的场所都没有。只在地下有几个用来屯冰的冰库算是冰井务独有。即便在三伏天里进来也得穿着棉袄,否则极难抵御这里的低温。
冰库足有一丈多高,墙壁都是用石头砌成,石头缝还细细灌了米汤风干,甚是坚固且不透风。冰库里一层一层整齐垒着方方正正的冰块。乍暖还寒,展昭一进到冰库便打了个寒战。跟在侧边的冰卒赶紧递上了备好的棉衣给展昭披上,便退回侧方引着路。冰卒已经鬓角斑白,走路跛着脚,向展昭介绍着这里的情形:“司务大人,这里共有四间冰库,里面的冰是不同的水制成,用途也不一样。这些是汴河水制的,这些是泉水,这些是井水,这是宫里贵人直接用的,这是官家赏给各个相公官人的,还有。。。”展昭不甚留心的听着,随口应答。
拐过几个冰库,便是一扇大铁栅栏门。门后不时传来如泣如诉的叫声,但却不甚清晰。门上挂着一把铜锁,足有碗来大。看着甚是牢固。展昭故意问道:“这个门后面是什么?”
冰卒忙谄笑道:“这门后便是司牢。司务别看现在还好些,到晚上什么哭爹喊娘的都有,聒噪得很。”
展昭点点头。接着问道:“我来皇城司也有年头了,没想到地下这么大,冰库居然还挨着司牢。冰井务的弟兄们也不容易,平日差事不见天日不说还得听这些渣滓嚎叫。生受你们了。”
冰卒早有耳闻展昭不苟言笑,只不想如此随和,立即道:“回禀司务大人,属下们已经惯了。虽说天天在地底下,但是比起其他各司同僚天天风吹日晒四处奔波,这里已经是上等美差了。”
展昭倒觉有些意外:“哦?此话怎讲?”
冰卒一笑道:“冰井务差事轻省,无非就是夏冬两季稍忙些,这是一。二来在冰井务的弟兄都是原先各司受了伤或者年龄大的,到这里来算是颐养天年,还月月都领着薪俸。这三来。。。”冰卒觑了一眼展昭,嘴唇蠕动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展昭道:“言无不尽嘛,我是初来乍到,对冰井务的差事一无所知。以后还得多仰仗诸位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