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人梦好，有人垂泪（1 / 2）

这个夜晚对于某些人注定是不寻常的。

斗阁中，送别了父亲的莫循早已进入卧室，以一种极为热忱的态度拥抱睡眠。但相隔不久的封阁里，却有一个人陷入巨大的恐慌。

封阁内外到处都是严加看守的士兵，这是莫业从河间带来的陷阵营，本是用来作路上护卫的。他们占据了原本属于刘寇的私人领地，只留给他一个卧室作为仅存的空间。

刘寇正在通过门上的窗户纸费力地看着外边，他想出去，可他不敢。因为就在几个时辰前，他唯一的亲人，从他亲生父亲那里陪到现在的老仆就被他亲眼看着，被那些明火执仗的混蛋一刀杀死。

而他，一声没吭。

良久，看累了，他只好晃晃悠悠地走到床边，他想坐下，却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他无力的斜靠在床边，仰头看着绮井，突然泪流不止。

这泪哭得不是悲伤，而是恐惧。刘寇在恐惧自己的命运。

他甚至一想起刀剑、毒、白绫这些东西，他就害怕地要命。他忽然蜷缩成一团，泪珠子一串串的往下掉，嘴巴紧闭，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逐渐感觉饿与困交织在他旁边，他想睡，但他不敢，他怕他睡一觉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开始想他的父亲，亲生父亲，他叫刘光，当年的广陵太守，也曾是赫赫有名之人。他虽然是一名纨绔子弟，纸醉金迷，但那时在父亲的庇佑下，也过得潇洒。

还有母亲，那个一直呵护她，爱护她的人，那个生病时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

但幸福的生活往往短暂，他虽知晓乱世已来，却在父亲的庇佑下对这两字的印象并不深刻。

直到那一个夜晚，漫天的火把，数不清的刀光剑影，他在房间里不知所措，想出去，却被母亲命人打晕被仆人带走。

后来，他才知是下属反叛，投降楚国，而父亲被下属用刀砍死。母亲也为了避免侮辱，投井自杀。

他绝望，想自杀，可想起母亲，又只能选择卑微的活着。

但乱世之中，天下之大，却无路可走。他正在彷徨之际，又被燕军抓走，他他本以为死亡将至，却没料到在杨旭的建议与后来燕太祖冯跋的考虑下，最后竟认莫业为养父。要知道，刘光可是杀死了莫业之弟莫昭，可杨旭却认为这样可以收广陵士民之心，为燕军南攻提供便利。

可笑！他才智虽然一般，可也知道是他只是杨旭用来恶心莫业的工具。可却没想到，冯跋竟然认同了这个建议，而莫业也貌似心甘情愿地接受了。

他本以为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却没想到莫业算是一个英雄，虽对他不算太好，但也没有虐待他。

他本以为此生也就一闲人，但没想到五年前的一场大乱让他看到了契机，一个能掌握军队的契机。

养母死了，养父远镇北疆，名义上的弟弟又去了武当山。他开始趁机结交权贵，甚至还和魏王结识。他曾幻想，那个弟弟去武当山就别回来了，只要能让自己继承河间郡王府的一切，让他有能力复仇。

只要给他这一切，这个父亲他可以养，他可以改姓，他甚至可以照顾莫循一辈子。

可莫循他为什么回来？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近在眼前的东西又如镜花水月般被打破？

他恨啊！他恨楚国，他恨莫业，他恨莫循，他恨这老天为什么不公，为什么如此对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