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丧失味觉(1 / 2)
季白是在两天前发现自己丢东西了。
他丢失了味觉。
往常香甜可口的冰淇凌吃到嘴里,只剩下奶油、砂糖和鸡蛋清共同创造的冰凉滑腻的口感。吃了小半碗后他不得不不舍地扔掉了自己最喜欢的香草味儿冰淇凌,在那家熟识的冰淇凌秃头店主大叔埋怨的眼神下离开。
他尝试了很多种食物,包括毛肚火锅、钵仔糕、改良寿司、烤面筋和酱大骨头等等,最后无一例外的都只能吃出食物本身的口感而尝不出食物的味道,简而言之就是味同嚼蜡,至多也就是这堆蜡的口感都还挺不错的。
试吃了一堆东西的他有些口渴,拧开一罐凉茶后就喝,却有些意外的发现凉茶的味道自己倒是尝得到,原本寡淡的凉茶此时对他来说不啻琼浆玉液,吨吨吨一罐后他又试了试百事可乐、汇源果汁和格瓦斯,情理之内的也都尝得到味道。
“所以您现在只能尝到饮品的味道而不能尝到食物的味道?”铝架轻桌后坐得渊渟岳峙宝相庄严的医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语气越发和蔼起来,“那您有尝试过一些介于食物和饮品之间的东西吗?比如银耳羹、八宝粥和藕粉什么的。”
“都尝不到味道。似乎只要我觉得可以当食物,我就都尝不到味道。”
医生低下头刷刷刷地写了起来,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那你有没有想过,格瓦斯也可以是食物呢?毕竟格瓦斯有着液体面包的美誉。”
嗯?还能这样?季白被医生这天马行空的思路惊到了,“杨医生,都说精神病人思路广,您这思路可比我发散多了啊。”
医生笑了一下,“我纠正一下,你不是精神病人。精神病人是指不能正确自我认识自身存在精神问题,拒绝改善问题且多伴随有暴力行为的患者,你这顶多算是有一些认知紊乱。放宽心,虽然问题比较罕见,但你不是病人。”
“就是说,自己觉得自己是病人的,不是病人;觉得自己不是病人的,往往就是病人?”
医生有点蚌埠住了,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忍住了笑,“虽然有些偏颇,但您总结得还挺生动的。”
心理疏导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医生和季白一起站起来,握了握手,“总而言之,放宽心,回去之后可以试一试我刚才说的格瓦斯这类东西。心理问题和身体上的问题不同,药物基本只起到辅助作用,要想治疗还要靠你我共同努力。我给您的疏导意见和用药建议在这里。另外我们绝对不会透露被疏导者的信息,您请放心。”
“谢谢你杨医生,下周四第二次疏导是吗?”
“是的,再见,季先生。”
“再见,杨医生。”
片刻后,季白已经坐上了路边的一辆黄色polo的副驾驶座,此时他才揉揉脸,解开了手里的牛皮袋,里面是意见单和指导用药。
车主此时已经拉起了手刹,转换成自动挡开走。
她瞥了一眼,“氯丙嗪、阿普唑仑。咋的季儿,真成神经病了?”
季白一样不看她,而是开始看意见书,“真是你嘴吐不出象牙啊狗东西,都是学医的,你们差距怎么大?人家杨医生态度和蔼西装革履,一看就是医学精英。再看看你,一口一个神经病,穿着拖鞋开车,母校应该怪后悔给你发毕业证了吧。”
她又瞥了一眼,也难为她瞥了一眼就看懂了意见单上龙飞凤舞的字,“轻度功能性认知障碍,无暴力倾向。什么万金油病,走了。”
说完她再不旁窥,将自动档再换成手动档,一脚油门后就从一档换成三档,polo随即插进了这座城市似乎永远不会断的车水马龙里。
季白,男,24岁,国内某不知名大学工程造价专业毕业,目前在出租屋里做独立ui设计师。
别问为什么造价专业的跑去做ui设计了,问就是土木狗都不去。
张希采,国内某知名但依旧没有名字的医科大学医学影像学毕业,目前在另一所同样知名但也同样不配拥有名字的医科大学流行病学硕士研究生就读。
两人目前合租在一起,不过倒是没出现什么我的纯情俏房客之类的桥段,因为两人早就认识,用比较通俗的说法就是青梅竹马。
两人从小就在一个小区里,读的同一个小学同一个中学,到了大学,因为两人学力的明显差距,只能遗憾分开,后来张希采到了季白毕业工作的城市就读,家里想女生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确实不太安全,干脆就让她去和季白一起合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