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船活了(1 / 2)
“啥是橘子?”少女眨巴着大眼睛,十分认真地看着濯垢。
濯垢被这么一问,整个人都有些莫名其妙,费这么大劲把这小丫头从深海捞出来,怎么就只惦记着橘子。难不成这倒霉孩子长这么大没见过橘子这种水果,还是说这个世界并没有橘子这种作物。仔细想了想少女记忆碎片中的所见所闻,好像确实没见过有关橘子的信息。甚至来说,常见的瓜果梨桃茄子黄瓜的都没印象,反倒是有不少濯垢见都没见到的新鲜作物,这个异世界大概是真的没有故乡常见的农作物。
“是一种异世界的果子,”濯垢想了想,决定介绍一下家乡的美食,“鲜美多汁,吃起来酸酸甜甜。”
“想吃。”少女有些期待的舔舔嘴唇,用“你答应给我买橘子的,但是现在橘子呢,你是不是又在骗我”的眼神看着濯垢。
“没有。”濯垢一摊手,无视了少女楚楚可怜的眼神,僵硬地转换了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我忘了。”少女仔细想了想,随后摇摇头,“我只记得我叫捧炉少女。”
“那应该不是你的名字……既然你已经不是铜像了,那不如给自己起个名字吧。顺便,你自由了,你要是想回家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只是要花一些时间。”濯垢摊了摊手,毕竟现在他还没把地图点亮,对于尘世文明的接触也不甚多,就算少女知道家在哪,濯垢也没信心能顺利抵达。
“没有家了。”少女摇摇头,目光闪烁地看着濯垢,“我能留在这吗?”
濯垢看了看少女,又转身看着拉着自己衣角,满脸期待的七宝,默默叹了口气,“可以,但是你需要一个名字。”
“以前也没人喊过我名字,”少女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的上眼睑不断抖动着,眼神中透着些许遗憾,“要不你给我起一个名字吧。”
濯垢想了想,看着少女脚边已经冷却的铜渣,认真地说道,“你看你之前还是铜像的时候很沉重,不如就按照你头发的颜色姓白吧。之后希望你能活得开心,温柔如水,所以就叫……”
“我知道我知道——她就叫白开水对吧!”七宝纤细的小手举得老高,就像一个积极回答问题的小学生。
“……叫陈无恙吧。”濯垢一脸严肃。
“?”陈无恙一脸疑惑。
“哦……不愧是镇守大人,说得好有道理。”七宝这时候尽显狗腿本色,竟然在旁附和起来。
“我觉得……你刚刚说的我姓白?”陈无恙歪起脑袋,看着濯垢,满脸的不信任。
“你识字吗?”濯垢一本正经地问道。
陈无恙摇摇头,尘世现在的状况,别说是识字,能活下来都算是幸运的。
“那就听我的。”濯垢自信地拍拍陈无恙的脑袋,“学着点吧,这些可都是老年人的智慧。”
“……”陈无恙撇撇嘴,给了濯垢一个“我知道你肯定是骗我的,但是我这么乖巧才不会戳穿你这个大骗子”的眼神。
…………
叮叮叮——叮——
雾港码头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三短一长的声音表示有一艘官家的大船即将到港。站在灯塔望楼的守军向着楼船方向,有节奏地挥舞着红色的灯笼。这种红色的灯笼里的火心是经过特殊设计的,无论如何摇晃,都会垂直于地面,防止油碗倾覆引燃灯笼。这种灯笼不仅仅火心有精巧的设计,就连引火的燃油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这种褐色的粘稠灯油点燃后会发出赤红的光芒。由于雾港长期会被海雾笼罩,所以能穿透雾气的红光,便成了传递信号做好用的颜色。
过了好一会,楼船上才亮起红灯,打出了一串守军熟悉的灯语——安全无忧。守军看到楼船上的信号后,拿起手边的铜棒,有节奏地敲击着身后的铜制管道。清晰的敲击声顺着管道急速地传播,一瞬间便从几十米高的塔顶传到灯塔底部。
灯塔底部已被挖空,这里耸立着许多巨大的木制包铜齿轮组,上面缠绕着比成人手臂还要粗的锁链。这些机构都连接到了一个巨大的飞轮之上。飞轮旁的锅炉烧得正旺,不断有高压水蒸气从泄压口嘶嘶喷出。如果濯垢在此,一定会感叹一句“我x,国风蒸汽朋克”!
在底下锅炉房工作的工人听到铜管传来的声音,仔细地数了数,两短三长,是降下拦索的意思。是的,雾港的入港口是有几道拦索的。海上的情况多变,虽然不至于说是成为完全的禁地,但也有许多令人胆寒的事情发生。
雾港以前是没有这么大海雾的,直到那次——一艘未确认身份的破烂海船被稀里糊涂地引导进港,整个雾港就整日被海雾笼罩了。鉴天司和大理寺都派人来调查过,当时那艘神秘海船也被拖到远海凿沉,可事情完全没有好转。最后,雾港也成了名副其实的“雾港”。没有灯塔的引导,船只很难入港。
不过现在的雾港已经经过偃道改造,金炉不熄,圣息澎湃。被偃道人祝祷过的主金炉泄压时,高亢的汽笛声在三五里外都可以听到。
随着“哗啦啦”的巨响,拦在楼船前的锁链沉入了水底,航道净空,可以通行。楼船缓慢地滑进港口,沈笛此时正怀着忐忑的心情站在甲板上,根本无心顾及雾港居民对于这艘楼船到来所投来的好奇目光。
要押运至陵都的餍物七四丢了,天衍道的首座及一众长老死了,这两件事哪一件都令沈笛头皮发麻,现在好了,豪华二合一。沈笛甚至不知道这两件事报上去,自己这个执令使会不会被拉去炼成灯油。
随着船锚落水,楼船航速骤减,整艘船都发出木板相互挤压所发出的咯吱声。沈笛迎着冰冷的晨雾,默默叹了口气,总归是要回去述职的。只是走之前,要把那件事办妥。
“那间船舱里还有动静吗?”沈笛询问身边的随行参赞,皱成一团的眉毛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已经没有声音了。”参赞摇摇头,“要打开舱门检查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