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高维观测者(1 / 2)
那个瘦小的兵娃子迈着缓慢且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向着战斗最激烈的地方走去。随着他脚步的临近,周围暖黄的灯火竟变成了可怖的紫色,在他周围几十步的范围内,所有的光线都变得暗沉,且都变成了充满不祥的紫色。
泛着紫色的薄雾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城墙上弥漫开来,给整个战场增添了不少诡异的气氛。感觉灵敏的灾兽像是嗅到了什么,突然齐齐的看向崔否走来的方向。
灾兽的突然愣神,让兵士们喘了口气,直到这时,这些堵在城垛上血战的兵士才发现,城墙上起雾了,而且那边走来的小兵娃子,怎么有些奇怪。
有人刚想出声,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僵了,周围突然冷了下来。一股强大又充满危险的气息正在临近,他们的身体本能地不敢出声。这些士兵愣愣的看着崔否越走越近,身体竟自己颤抖起来。崔否每走一步,他们都感觉一阵地动山摇的气势扑面而来。明明那个小兵娃子还是那么矮小,还是那么瘦弱,怎么会给人这么恐怖的感觉。
低着头前进的崔否突然在垛口处停了下来,缓缓地抬起头,透过一双冒着紫色焰光的眼睛,冷冷注视着已经被这可怖气场吓得两股战战的灾兽。崔否一扬手,身后立时出现一个巨大虚影,宛如铁塔。
这庞大的虚影,一身华丽的甲胄,手里举着直耸天际的巨大长刀。眉眼之间,尽显威严,一缕美髯随风而动。在旁偷窥的濯垢看着这尊虚像,心里大惊,这怎么还召出了武圣法相?!
虚像同着崔否,瞪视着那些扭曲的灾兽,两人同步的左手捏做剑指,向前一点,随即虚像伴着崔否的动作,举起山岳般的长刀竖直劈下。
“我滴个六姥姥!他x的那是什么玩意!”领头的兵士看到崔否那边的情况后,不由得大叫出声。长这么大,见过这么多的厄夜灾兽,那么多诡异离谱的事情,也算是“什么场面我没见过”,但是现在这震慑人心的场面,他是真的没见过。
那虚影的长刀从高空斩下,卷起的罡风甚至将天空浓稠到化不开的乌云破开了一道楔子形空洞,一瞬间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这片战场。洒落在城墙上的鲜血,像是一簇簇顽强挣扎的鲜花,布满了垛口周围。被灾兽抓伤,绞烂的残肢断臂,如破麻袋一般倒毙的兵士尸体,在月光照耀下,裹上了一层悲寂的颜色。
这突然泻下的月光,让远处的士兵看到了此处的情况。当他们看到那令人恐惧的虚影时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一瞬间灾兽会齐齐地僵住。在遥远的城墙那头,竟出现了新的情况。绝望和恐慌在这个厄夜中急速蔓延,只是这些凡人兵士在看向虚影的那一瞬间,便被强大的威压所震慑,身体失去了控制,僵立在原地,不能动弹。
长刀以极快的速度斩下,只是因为太过巨大,给人一种极为缓慢的感觉。巨大的暗紫色刀锋与周围的空气急速摩擦,隐隐地擦出明亮的火花,进而让整个刀锋燃烧起来,仿佛一道裹挟着天外之力的绚烂流星。被挤压的空气不断在长刀劈过之后的轨迹中发出凄厉的啸叫,那是超过音速后产生的音爆,巨大如雷声的轰响在半空中划过,让躲在家中的百姓战栗着裹紧被子,捂住耳朵。
城中摇曳的灯火,似乎随时都会熄灭。猎猎罡风到过整个城池,寂静的街道上传来风吹的呜咽声,仿佛是厉鬼夜行,又像是灾兽的悲鸣。有大胆的人从窗户的缝隙中向外张望,只看到了那道划过天际的炽红刀锋,以及那一道从高空泻下的绚丽月光。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敢去想发生了什么。不少百姓点起了油灯,慌乱的人影投射在窗户上,仿佛要趁着无人注意,收拾行装,逃难而去,只是三面环山的城池,只有一个出口,而那个出口正陷入了与厄夜灾兽的激战中。
求生的本能冲垮了多数人的理智,他们涌上街头,昂起头,看着月光,悲泣着。
城头上那长刀卷起的巨大气刃足以撕裂整段城墙,顺便将还在城墙上来不及逃离的兵士一起撕成碎片。看着长刀逐渐落下的兵士们已经闭紧了双眼,不敢再动。巨大的气刃迎面而来,他们想跑也跑不掉。
想象中足以将自己彻底粉碎的气刃并没有降临,等到他们睁开眼睛时,周围的灾兽已经被卷成了碎肉。漆黑的血液像是一幅极尽狷狂的写意山水画一般铺满了整面城墙。而那个唤出法身,一击破厄夜的瘦小兵丁,身体还保持着刚刚挥出长刀的姿势,一动不动。
活下来的人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恢复了控制,那恐怖的威压随着斩下的那一刀消失殆尽。这一刀,斩灭了无尽的灾兽,斩破了漆黑的厄夜,斩碎了绝望,斩断了枷锁。
天亮之前,不会再有灾兽了。城墙上的欢呼声传进城池,还在街道上等待厄运降临的百姓们陷入了迷茫。终于从城墙那边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厄夜结束了。
这次的厄夜被一位神祇点化的兵士一刀斩断,他们挺过来了。
活下来的兵士们欢呼着,大叫着,痛哭着,庆祝自己又活过了一天,也庆祝远唐又挺过了一夜。众人簇拥向那个被点化的新兵崽子,想要与他一起欢欣起舞。只是,众人刚碰到他的身体,他就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向旁跌去。
他早已在斩下那一刀后晕厥,身体此时冷得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大夫!快喊大夫!”纷杂的喊叫声传来,晕倒在远处为了记录这次点化而失去双眼的观星仕竟一时之间无人发现。
……
皇宫中的议事还在继续,宫人们已经将官厅的灯火点燃,灯油燃烧后所产生的油脂香味让沈笛不觉咽了口口水。
从上午一直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沈笛作为一个低阶修士,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咕噜噜”——因为饥饿,一阵不大不小的声音从沈笛腹中响起。沈笛尴尬地低下了头。
主持议事的皇后朝沈笛这里投来一丝恍然的目光,“议事暂时到此,诸位先用餐吧。”
说着,皇后拍了拍手。一众宫人端着正冒着热气的食物入场,给在座的每一人都送了一份相同的杂粮团子。
沈笛悄悄地看了看坐在高处的皇后和一众首脑,他们也不例外的是这种看起来就不怎么好吃的东西。
果然,跟洛玉书说的一样,物资紧缺的时候,根本不分皇家还是百姓,大家一样都要吃这种杂粮团子。
只是多了点碎肉,少了点麦麸而已。沈笛喝了一大口苦涩的茶水才把最后一口团子咽下。不得不说,裹上灯油的团子确实比干粮团子好吃一些。
一盏茶的工夫,所有人都用餐完毕。宫人们忙碌地将杯盏餐盘收拾干净,议事再次有条不紊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