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七：巨人死于心的旷野（1 / 2）

雷声先至，随后大雨倾盆。

原清涟身在雨中，依然是潇洒模样，雨水似乎绕过他，又或者雨水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一份子。

“我该走了，师妹要同行吗？”

雨滴打在残缺石亭的檐角，冲去灰尘，露出石胎本色。

夏霁仍然坐着，任凭从亭顶碎裂缺漏中流下的雨水淋湿半身，她没有动，只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再坐一会，想一想应该怎样做……”

她的话里带着怅惘，那是对生命何去何从的疑问，是对未知命运的游移。她向来是个很坚定的人，是个有规划的人，在不影响别人的前提下，总是向着既定的目标前进。

只是人生不是按部就班，不能顺着台阶拾级而上，直至抵达终点。

夏霁不畏惧，也不逃避苦难，亦或是困难。但她现在没有方向，一个看不清脚下路途的人，又要怎样前进呢？

在迷路时，前进就是后退。

或许，从命运中承风而起的叶子，终要落地归根，重新回归土壤。

在夜烬不曾穿越的那个未来，名叫夏霁的化外之人早已死在了血魔之乱。如今她或许不会死在血魔手里，却会死在魔王相的死局中。

原清涟骑在摩托上，淡漠的眼里带出一丝欣赏：“临走之前，我有一句话送给你。”

哗啦啦……

倾斜而下的大雨泛起一片白茫茫雾气，雨声淹没了一切杂音，原清涟的声音不算大，夏霁却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洗耳恭听。”

“死中求活，有舍才有得。”

原清涟骑上摩托车，留下最后一句话，拧动油门，极速运转的车轮在泥泞里打出一道深深的印痕。泥点混合着雨水到处飞溅，车头大灯在昏暗天气里照出前方尺许路。轰鸣中，在巨大马力下车轮还是脱离了泥坑，承载着人转眼消失雨幕中。

不过转眼的工夫，连摩托车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一句话的恩情我记下了，我欠你一剑。”

夏霁伸出右手接着雨点，雨水晕开了绷带上的血迹，给火辣辣的伤口添了丝丝冰凉。

如果注定要死，我会选择死在反抗的路上。

她抽出长剑，冰凉的雨水打在剑身上，溅起的细碎打在脸上，心于是静了，世界也静了。

起身，左手持剑，顺着一处方向认真地前进。只出了石亭，泥泞就迫不及待地陷进她的鞋子，她混不在意，双脚在抬起又落下的瞬间，已经打出乱影剑法的第一招。

她将漫天的雨水看作敌人，从头至尾开始练剑，认真且专注。

夏霁已经决定，从现在起，她要放弃铁衣先生赠与的一切。

宝剑法，魔识，以及浅息拳。

……

胸膛有两颗心脏的巨人战死在旷野。

路栈明的身体已经长到了四米，随着战斗愈加激烈，二心法的升级让他拥有更强的力量，更快的速度，更硬的体格。

如果单打独斗，碧无岚不是他的对手。身体内跳动的两颗心脏，一颗凡心似水保持冷静，一颗魔心如火狂热好战，二心加成，路栈明如同开了狂暴，浑身血气暴涨，浑身力量源源不断提升，同时又冷静如冰。

但当身兼三法的赤狂到来，勉强平手的局面顿时被打破。

1+1+1≥3

即便不能发挥出三法的全部力量，但每一拳的力量，附加的极乐情绪，以及不知从何处袭来的肢体，让路栈明非常头痛。

他心中清楚地认知，在这场突如其来的不对等战斗中，自己终将落败。

所以，路栈明的凡心经过计算后，选择逃。

这个选择，让他付出了死亡的代价。

一只断开的脚将他绊倒，几乎在同时，一只手和另一只手插入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