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您好,新居入伙(2 / 2)
苏惠民站在过道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妻子,她的一言一行甚是温柔可亲。只见房门缓缓拉开一条缝隙,探出一个扎着丸子发型的小头,门口传来一个娇气的声音:“妈妈,我肚子不饿,我不想吃饭,我就呆在房间里面!”又见妻子蹲下说:“不饿也要出来啊,出来见见姑婆舅公他们,他们可念叨着你。”“那个,他还在吗?”妻子问:“谁呢?你问的他是谁呢?”“就你喊他‘民哥’的,他走了吗?”
郑秋娣听了,似乎愣了一下,回头瞧见丈夫原来在自己身后。她继续对女儿说:“没呢!我喊的‘民哥’是你的爸爸,他还给你带了礼物,大家都在等你吃饭呢!乖,出来一起吃饭。”
苏惠民看着听着,心里热一阵凉一阵,特别想凑前去跟女儿说上几句,只是此前答应了妻子不亲近不接触她,对此真是无可奈何。又见妻子细声地哄了她两三分钟,最后终于哄住了她,妻子这才将她抱起,一起上餐桌吃饭。这会,自己算是第一次看清了女儿的模样,圆圆的脸蛋,洁白无瑕的皮肤,嘟嘟的小嘴,双眼皮下一双大大的眼睛,一副稚气可爱的模样。
郑秋娣抚慰好了女儿,接着自个去房间打了一个电话,出来之后便说不等了,开饭。席间,她与苏惠民并肩坐着,女儿则坐在其另外一边。在一开始,她逐一给各位长辈敬酒,敬一位长辈道一句吉利话。宴席喝的是红酒,且只有一桌大人,都是相熟之人,一个打圈下来,她大概喝了四杯红酒,所幸是没有劝酒之人。
苏惠民奇怪妻子酒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了得,这红酒后劲厉害,她东西没吃多少,等会估计会容易醉倒。再瞧瞧女儿,不知她喜欢吃什么菜,想夹点菜给她,却无从下手。自己且答应了妻子不喝酒,岳父和长者书记给自己敬酒都回绝了,显得十分尴尬。得亏岳母在旁一直劝着众人吃菜吃饭,尽说一些客套之话,才帮自己解围。这一顿饭下来,他除了看多几眼女儿,就净吃菜吃饭没多说几句话,与众人可是格格不入,仿佛外人一般。他眼看着妻子干完了一瓶红酒,其双颊早已绯红,眉头紧皱,眼神迷离,昏昏欲醉,似有不胜酒力之感。
郑父生感女儿已达醉酒状态,对苏惠民说:“惠民,你扶小荷进房间休息一下吧。我在这里招呼大家便是,她应该是太开心了!”
苏惠民点点头,扶着摇摇欲坠的妻子,其也不抗拒,任由搀扶着。事实上,她是真的醉了,还没到房间床上,差点整个人瘫软地歪倒在地上。所幸自己双手一直对她用力搀扶,不用费什么气力就将她移至床边,她这才毫无意识地歪躺在床上。醉酒之人,没有形象,丑态百出。只是在自己的眼里,其一直是自己的娇妻,可谓是:醉酒佳人桃红面,不忘嫣语娇态羞温柔!
房间在他们还未进来之时一直开着空调,所以温度有点赤冷。苏惠民为妻子盖上空调被,顺便帮她理了理散乱的长发,看着她一脸绯红的醉酒之态,轻叹了口气;接着瞧了瞧温馨的房间,床对面靠墙是一排衣柜,衣柜旁边是一个书桌,书桌上的格子摆满了书籍,给人一种书香芸阁的感觉;瞧见书桌上有一个单人照的相框,竟是自己的半身照,是大三时在西湖游玩拍的相片;书桌上还放着一本书,是妻子给自己推荐看的书,《人生如诗,商海如词》。
忽然,房门“呀”得一声,竟有一个小头探了进来,是笑笑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在门口探究房间一二,手里则多了一个熊猫的公仔。苏惠民忍不住开口对她道:“笑笑,你进来照顾妈妈好吗?”
笑笑站在门口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走进了房间。她扶着床沿边认真瞧了瞧妈妈,又望望苏惠民,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若有所思,却是始终不发一言。
“笑笑,妈妈经常这样子喝醉吗?”苏惠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都是这样子照顾妈妈的吗?”
笑笑缓缓地摇着小头,嘟嘟的小嘴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她脱掉鞋子,接着抱着公仔熊猫爬上了床,然后钻进了被窝,安静地躺在妈妈身旁。
苏惠民将书桌前的椅子移至床沿边,接着坐在椅子上瞧着床上的母女两人。妻子沉睡急促的呼声,是喝了酒之后血液循环加快,导致心脏剧烈跳动;她侧躺着的睡脸,还是那样的光彩动人,似乎没有岁月的痕迹;对此还是那么的着迷,仿佛是: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女儿一下子也进入梦乡,公仔熊猫仍给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不知她第一次见自己是何感觉?没有搭理自己一句话,她是完全不认我这个爸爸了吗……他自己安静地靠在椅子上胡思乱想了大半个小时,也就端详细致地瞧了母女两这么长时间,看着她们渐已沉睡,今天能有这么长时间陪伴她们,已很心满意足。他想着下午店铺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是时候起身离开。当他站起身的时候,床上的床单却突然被掀开,是笑笑抱着熊猫半坐在床上,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那眼神似有话要说,只是她的小嘴依旧没有开口。
苏惠民微笑道:“笑笑,爸爸要离开了,下次再来看你。你要听话,照顾好妈妈!”
笑笑说:“我好喜欢这个熊猫,我要一直抱着它睡!”
“嗯!”苏惠民惊喜地点头说,她终于开口理会自己了,续道,“爸爸现在要离开了,你叫一声‘爸爸’可以吗?”
笑笑睁大眼睛盯着他,嘟嘟的小嘴似动非动,整个人木讷了有2秒,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好吧,你不叫我我真的走了。”苏惠民微笑地说着,转身径直离开,走到房门的那一刻,耳朵却传来女儿微弱的声音:“爸爸,再见!”
苏惠民听见,停止脚步侧身回眸了几秒女儿,心里一阵激动,眼里有几滴泪珠忽然在眼眶打转,已经泪目。他擦了擦眼眶,忍住激动,还是拉开房门离开了房间,接着向岳父岳母及郑滔一一道别,已经是不虚此行,甚是欣慰。他走至电梯口,与郑父郑滔挥手依依惜别。就在电梯准备关上的一刹那,郑母急着从家里跑着出来,喊着电梯别关。她急匆匆地伸手卡住电梯门,说:“惠民,这个给你,保你平安。常年在外,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说着,将一个红色三角平安符递于他。
苏惠民伸开手掌接过平安符,整个人愣了有那么几秒,感激地说:“谢谢妈!你也照顾好自己。”说着,按了到电梯地下室的按键,电梯门缓缓地关上,这下真的是与他们告别了。几年前,她还不是自己的岳母,她为自己求得平安符一直带在身上;现在又多了一张,老人家的心意与牵挂,仿佛是游子身上衣,慈母手中线一般的挂念与寄思;而她也确实是成了自己的母亲,这份亲情自己会倍加珍惜!
苏惠民下到地下室,走出电梯口的时候,迎面走来两人,是一男一女,男子移动着一个大箱子,女子小声地使唤着男子手脚小心一点。他却认得这个女子,正是“子霞书坊”的负责人“风清居士”。与她一个微笑照面,轻掠而过,没有任何言语交织。他接着匆匆走进地下停车场,走到车旁准备掏出钥匙的时候,身后却响起一个声音:“惠民!”
苏惠民听见声音,转过身来,叫自己名字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亲。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心里一时充满好奇与惊讶,眼睛与他相视了几秒,却完全开不了口。
“真巧能在这里碰上你。”苏子州说道,“你是买了这个小区的房子吗?”
苏惠民沉默地摇摇头。时隔三个月再次见到父亲,上一次见他是在午夜时分,被自己冷落嘲讽了一番,如今再见他,还是想数落讥讽他。转念想到了楼上妻子及女儿,却不忍开口羞辱他。
“惠民,我联系上你弟弟了。他说他会在国庆放假回来一趟,到时看你时间,我们三个一起坐下吃个饭,怎样?”
“好,到时再看吧!”苏惠民说着,掏出钥匙,开了车门,坐上汽车,启动离开。他一连贯的动作操作,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消失在了地下停车场,连客气的一声再见也没有。他心里对父亲还很气愤和怨恨,没有过多去想为什么会在这里突然碰见他,为什么世界就这么小……满脑子是女儿可爱的画面,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俏皮的小嘴,与她第一次相见,最后竟然愿意喊自己爸爸,这是多么欣慰和幸福的一件事情!
至于本来他想与妻子提及郑滔和女儿读书学费全部由他来负责的事情,却是因为女儿喊了他一句“爸爸”,令他持续激动兴奋,完全是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