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仓库项目在陆续收尾,做着分部分项的工程验收工作。
现场的工作繁杂而且琐碎。老唐他们主要的一些任务是做相关验收资料和文件的整理,他就更是见不着人影了。有限的几次见面,其中一次还是特意给他拿了一部摩托罗拉移动电话,田家英婉拒了两下就收下了。
他办理了入网手续。
他心想,如果真的去云南,这玩意还真的能派上用途…
安娜的公司发展得不错,本来预计是今年年底就能够分红的。后来安娜的意思是趁着发展得势头好,不分了。再投入进去,再找一些人,发展一下业务。
“没意见,听你的。安娜。”田家英说。
“你抽机会去安海一趟吧,看看我们老安,他想你想得不行了,一打电话就问你的事,烦的不行…”
安娜说。
“你除了公司发展的好以外,个人的事情有没有也发展发展,老安想着你尽快结婚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田家英问她个人问题。
“我都已经和我的公司结婚了,我还需要再结什么婚。”
安娜给田家英敲了一棍。
“你那么忙,我去看老安,你哪有空陪我回去…”
“你少来,明天吧。你想去,我就有空。哦,不,今天也行。看你。”
“那好。今天肯定是不行,我都没准备,也不知道带上什么东西过去。”
田家英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喜欢你,人去就行了,东西不重要。他好像是真的有点老了”安娜说。
田家英到最后也没有想清楚要给老安带点什么礼物,所以到最后就是给他带了两瓶洋酒。
安太太和安妮的礼物,田家英倒是很快就准备了出来。
安娜说安太太最近的睡眠不太好。田家英请了一尊檀香木雕的木雕,可以放在睡房的那种宫廷仕女像,檀香木的香味有安神助眠的作用,看看有没有一点帮助。
安妮的礼物田家英就更好选择了,他给安妮带了一台随身听。
老安的工厂大不如前。老安说现在不光是订单不多,有的订单还不太敢接,怕被骗,没有利润,原料的本都生怕被骗了去。
安娜说:这就是说明老安老了,可能也未必市场有那么的糟…
经营上的生意经田家英也不懂,他无法给老安提供任何的心理建设。他能做的是陪老安喝点酒、下下棋。
好在给他们准备的礼物,他们都很喜欢,用安娜的话来说:
“田家英,你的礼物选的可以,马屁拍的不错。”
田家英回应着:
“安娜,你实在是不像话,居然敢骂老安是马。”
安娜一脚踢在了田家英的腿上。
老安呵呵地笑着,看着他们嘻笑打骂…
田家英发现老安也真的是老了。
老安将他的“佳美”轿车给了安娜。安娜已经学会了开车。
临上车前,老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小子。要不,你干脆当我儿子得了…”
田家英看着他:
“可以啊,老安。不过,我还是只能叫你老安。”
…
去云南的事算是基本上定下来了,蔡总已经正式地过去接手。
蔡总临走的时候,事情很多。田家英都没机会单独和他说上话…
蔡总也没有找他,连电话都没有。
田家英心想,蔡总估计是忘了有想把他也带过去的这档子事了。
田家英有点懊恼。他觉得自己的脸皮是不是太薄,那么多人在蔡总跟前绕着转啊转。自己是不是贴的不够近,所以才没有找到单独说话的机会。
他甚至都想着,是不是让老唐帮忙问问看是个什么回事,问完了好心里落个踏实。
田家英觉得自己这么悬着实在不是滋味。
好在朱莉最近天天腻着他,田家英半真半假地,恶狠狠的说:
“朱莉。你这样跟着我鬼hun,你会倒大霉的,趁早收手还来得及,找个老实一点的好人家吧。”
朱莉说:
“我已经倒过大霉了。我的人生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了。现在我有信念,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田家英的汉显bp机可以显示股票的行情。他游荡在工地办公室,闲逛的时候会时不时地关注着,这打发了不少他的无聊时间。
证券公司的交易也有了很大的进步。不用跑到现场去用交易磁卡刷卡交易,只要打证券公司的委托电话就可以进行操作了。
他的股票账户自从上次调出两万块钱给安娜后剩的七八万块钱,居然又涨到了十来万块。
他关注着正股行情。正股的行情波动让他有点心痒难搔。
一个小时,哦,不,有时短短的十分钟。甚至是七八分钟,能够从每股十块出头,一直涨到接近上百块钱每股。他看着股票行情的价格跳动,似乎是在看着一块一块的石头变成黄金的神话。
当然,田家英也清楚地意识到,这些点石成金的背后,有着那一只只的点石成金的手,无形而有形。
说是无形,我们看不见他们,那些有着金手指的仙人们。
说是有形,是和无形相对来说的。我们看不见他们只是因为我们是凡人,是布衣,看不见是正常的。但是,那些金手指们在那些法力无边的大神面前是有形的,是纤缕毕现的。
田家英觉得这样也符合逻辑。
田家英很想参与其中,参与点石成金的豪赌游戏。
但是,他终究是没敢。因为他也看到了,从点石成金的十来分钟,到再过十来分钟的一地鸡毛;如同绚丽的肥皂泡一般,不断地吹大后,阳光下的肥皂泡绚丽夺目,瞬间之后,成为泡影。
他觉得自己还无法承受这种疯狂,这是无法承受之重。
他不认识那些仙人们,他没有那些仙人们的旨意。他无法参与这种豪赌的游戏。
其xing也bo焉、其ang也hu焉。作为新生事物,随着各种疯狂,游戏规则则不久以后就做着变化。涨幅限制、日内交易限制等等。
据传有些仙人们转战债券市场,涌现出一批更是大神级的人物…
田家英觉得作为一个小小的参与者,他幸运地见证着这一切。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也算是与时代同行。至少,他自己这么觉得。
田家英完成了他自己的大专自学考试,拿到了大专文凭。
不过,对于田家英来说,浪子依然是浪子,田家英依然是田家英,他没有成为红与黑中的于连。
他觉得他和于连还是有着本质的不同。于连是积极地成为了于连。而他内心深处还是保留一些些的高傲,尽管他只是农民的儿子。
他觉得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的人格还算是没有被彻底沦陷,没有到为了追求某些东西而出卖掉自己的灵魂。
从这个意义上说,田家英甚至对柳青离开他生出了深深的感激之情。如果柳青没有离开他,那么在王母娘娘的重压之下,他会不会卑贱到扔了自我。
田家英在心底暗暗地自问,他觉得对自己也没有什么信心…
时光就象是一列永不停歇的单程列车,不快不慢,一路向前…
就在田家英几乎将近绝望之际。
蔡总的通知如大赦的圣旨,通知他半个月后去云南报到。具体做什么、什么角色等等,蔡总没有细说,只说到了以后再细说。
蔡总让他首先最重要的是把这边的项目和工作情况交接清楚,省得有后遗症…
田家英明白蔡总的用意。千山万水的,交接得不清楚,将来怎么弄。
田家英将手上的工作撸了一遍,列出交接要点,以及交接事项的内容,文件归类的夹子等等。
最重要的是仓库项目已经验收交付。交接就简单的多,为此,田家英打电话催了老唐好几遍。
老唐也给力,亲自督促,配合着。
剩下的相关质检部门的验收,那就由接收人员慢慢跟踪就可以了。
田家英觉得自己已经全部准备就绪,只等飞向彩云之南了…
朱莉随着通知的明确,黏着田家英,让他白天也要抽空去来来百货陪她。
田家英偶尔便也会开小差,中午偷溜出来。
他先跑到证券公司,看完股票行情,再从证券公司去来来百货陪陪朱莉。
朱莉上班的地方在来来百货的三楼。卖的是个女装的品牌,叫什么诗还是什么雅,田家英总是记不住。不过,田家英记住的是,好象价格都很贵,动辄就得千把块钱,二三千块也是有的。
田家英站在边山,看着朱莉在不停地忙碌着。
客人们不停地转进店里。看一看、选一选、试一试。有的买了,有的没买;有的买了一两件,有的一买就是好几个袋子…
田家英顿时就觉得不是人家卖的贵,而是自己口袋的钱少。
锦衣华服、香车美人,是阶层的区分标志,时至今日仍然是如此的现实。
不过,田家英觉得作为一个普通人,用一个普通人的眼光来看待自己就行了。努力工作,踏实生活,活出普通人的本分其实也是挺好的。锦衣华服之下,间或也有不为人知的心酸与无奈。
年少只羡侯门贵,发白方知闾门安。田家英瞬间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沧桑。
他叹了口气,自己的实际不到三十岁的年龄,却好象几十岁的老者。
他不禁又想起了柳青,不知道遥远的她是否安好无恙…
他正胡思乱想间,bp机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移动电话号码。
田家英用朱莉店里的电话拨了过去。电话接通了,阿海的声音传了过来。
“阉鸡,是阉鸡吗?我是阿海。”
“阿海,你这混蛋。你看你这外号起的太难听了。我求求你了。叫我阿英、小英、小田、田海英。什么的都行,别再叫阉鸡啦。”
“那不行。阉鸡是我起的,我有版权。知道不,版权。”
“你在哪儿?阿海。”
“你猜?阉鸡。”
“我上哪去猜去,你不会告诉我你在福门吧!”
“对啊,没错。我就在福门了,请我吃饭吧。阉鸡。”
“那还用说,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一起吃饭。”
“我就住在福江大道上的福江饭店,就在海边对着琴岛的那个。”
“哎啊,那我知道。我离你很近,我一会儿就去找你。你住哪个房间?”
“68号房。”
“好。那一会儿见。”
田家英和朱莉打了一声招呼,就匆匆走了。
十几分钟后,他就又见到了阿海。
几年没见,阿海变化挺大。不高的个子,将军肚都出来了,红光满面,西装革履的,一眼看上去就是生意人的模样。
阿海最终还是没能逃离他老爹的“魔掌”,继承了家里的干货店。不过,阿海在这上面作了发挥。他开了好几家分店,把它做成了连锁。在老家的市里开了六七家的连锁店。
阿海听说福门中山路上的干货店开得好,他说他想过来取取经;另外也看看福门有没有扎下来开店的机会。
这老板的口气就是不一样。田家英夸他:
“阿海。厉害,厉害,兄弟佩服你。都干上连锁了。”
“得,别夸了。我有几斤几两,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只不过是站在我老爹的肩膀上,有了一点先发优势罢了。这个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阿海挥了挥手,又接着骂了一句。
“不象一些厚颜无耻的家伙,承着先人的福荫,却一个劲的猛吹自己的各种经商天才、不朽战绩。这个、那个的。**********觉得咱俩在一起,不带粗口好象都不是很自然。刚刚看你这穿的人模狗样的,老子都拘束了…”
“行了。找个地方请老子吃饭吧。阉鸡。这宾馆不让抽烟,都快憋死我了。”
“那赶紧走吧。你说你找不让抽烟的高级宾馆,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哎啊,不熟悉呀。想着要来偷师方便,去琴岛转转也方便嘛。不过,大堂还是有吸烟区的。”
两人下了楼,到了大堂。阿海说:
“先抽根烟再走吧,路上抽烟也不方便。”
“行。抽一根烟也行,吃饭还早哩。”
…
吃饭的地方,田家英选在了牛头山上的望海楼。
田家英打电话的时候,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心里想着,如果没有房间,就再看内湖边上的天天渔港有没有地方了。
结果还真订到了位置,意外之喜。田家英将移动电话还给阿海。
阿海问:
“远不远,要不要开车?”
田家英说:
“你开车来了,有车过去当然是方便了,车可以开上山去,直接停在木屋旁边。”
“那走吧。”阿海说。
黑色的本田雅阁,阿海载着田家英,朝着牛头山进发。
…
阿海对望海楼的环境极为满意。
他说:
“你看看,就这一个餐厅的水平。福门就甩咱老家一条大街。这布置、这环境、这菜色,几乎完美。咱老家就挑不出一个像样的地方。天天就捧着咱们自以为是的几个菜,天天啃过来,又啃过去,还自我感觉良好。”
田家英说:
“你有发言权,你有对比,有比照,可以有意见。我可不敢乱说。”
阿海说:
“本来就是嘛,客观摆在这里的嘛。cao!”
他弹出两根烟,扔给田家英一根,“软中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