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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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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越来越富有,每个家族也都希望家族越来越兴旺。都说打天下难坐天下更难,七老爷现在就很难。他把“天下”坐得颇受全家人诟病,面上不敢说,但私下里可是开始指指点点了。不知道是时运不好,还是他经营无方,杨家烧锅不仅没有扩大产业,还在一定程度上有所缩减。土地不仅没有增加一亩,还是老太太交给他那些,可佃农来租地的越来越少,原因是七老爷越来越苛刻,佃农们都觉得七老爷的吃相太难看。七老爷从来没去想,佃农为什么不多种,或者佃农为什么去其他人家包租土地?反正是佃农不种,那就自己家种吧。可到了秋天,入仓的粮食还没有原来多。为此,七老爷斥责杨树青,说地没有种好。七老爷的不满意,让杨树青也是一肚子委屈,自己种的地多了,雇佣的长、短工就要多。七老爷嫌长工多,冬天没有那么多活,一天干嚼,不同意多雇。十老爷无奈只好临时雇短工,可到农忙季节,正在吃紧的节骨眼上,短工还不好雇,经常耽误农时。还有一点,短工多了,一时照看不过来,有偷奸耍滑的,糊弄东家是常事儿。多种原因吧,地里产出的粮食,总是有些不尽人意,依仗土地多暂时还能支撑着。作坊的收入也跟着缩水,第一个是酒坊,每日的产量还不足原来的一半。究其原因是山上、土龙山等地的需求没了,还有一些老主顾不过来,嫌七老爷给的利润太低。七老爷又没有去寻找更多的销路,致使积压的货越来越多,最后只好减少产量和人工。糖坊的情况和酒坊差不多,市面上的洋糖越来越多,洋糖外面花花绿绿的包装纸,会吸引孩子们的喜爱,导致大糖的产量,不足杨宗时期的三成。

如果产出差一点也还好说,在支出上节俭一点也行,做到收支平衡,可支出不降反升。大满洲国名字好听,可一点不顶用,还不如最烂的大清末期呢。不只是收税、收捐多了,连钱都变大了。原来一、两块钱够三、四个人吃一顿饭,现在只够买一块洋胰子1。老百姓不知道是因为物价太贵,还是物资太紧缺,反正到手里的钱不值钱了。不值钱也就罢了,没钱的人家接着过苦日子,可有钱的也不好过,拿钱买不到东西。坐在新京2的皇上下旨,满洲国的新国民要实行配给制。开始老百姓不懂啥是配给制,后来明白了,就是一部分商品不让随便买,按人头定的购买数额。比如:棉花、布、洋油、洋火、洋胰子3……连铁器、工具、农具也都有说法。最后,吃饭都不能随便吃了,老百姓不许吃大米、白面。家里有大米都是经济犯,一旦查获,轻了是一顿毒打,重了抓去蹲大牢。注释1洋胰子:方言;肥皂。2新京:地名;现吉林高官春市。3洋油:方言;煤油。洋火:方言;火柴。

无论多难的日子总还是要过,杨家烧锅想节俭也节俭不了。孩子一个接着一个出生,孩子大了还要娶媳妇,娶了媳妇又开始生孩子……。

七老爷吃完饭,正在剔着牙花子。杨义捧着账本和算盘进来了,先跟七老爷问安:“七叔,你老精神着呢。早上又喝了几盅啊?我来没有扫你兴吧?”

七老爷抬起眼皮:“老二来啦?你坐吧,你吃没有?到里屋吃一口吧,有肉有酒。”

杨义连忙说:“不了,不了,我在外面吃过啦。刚才我妈过来,给那些老爷子领下个月的米。问我能不能支一些钱,要过年了,给他们置办一些年货。我也没有答应,过来问问七叔,给不给拿?要拿拿多少?”

七老爷一听,有些不太高兴。赌气说:“拿,拿,拿什么拿?谁家老人要是没有正事儿,也真是没法儿。你奶奶是不是老糊涂了?还是怎么的?咋答应收留这些老骨碌棒子?你迟姥姥也是,不给闺女留点啥也就罢了,反倒留下一群吃闲饭的。现在还有几个了?”

杨义说:“还有五个呢,有两个已经糟烂1了,没有几天活头。”注释1糟烂:方言;腐朽、腐烂,病入膏肓,这里只体弱多病的老迈的人。

七老爷点一支烟,接着说:“咱家真是没事找事儿,等于养活一帮活爹?吃也就罢了,等死了还得给发送。老二啊,我可告诉你,那些老登要是别古了。可别告诉你奶,也别在张罗买什么棺材。找几块杨木板子,钉个木匣子,让长工抬出去埋了,也就完事。都是无儿无女的,连个上坟的都没有,要那么四眼齐1干嘛?埋土里烂粪就是的了。”注释1四眼齐:方言;齐全、一样不缺。

杨义试探地问:“那不给了?”

七老爷说:“钱别给啦,一人发二斤面,看看厨上有边角料的肉没有,弄点过去,够包两顿饺子就行。”

杨义回答说:“那行,七叔我先过去。”

七老爷说:“不忙,我问问你,今年的租子收得咋样?”

杨义说:“都收齐啦,你放心吧,七叔。我收的粮食,都是嘎嘎成的。”

七老爷说:“嗯,你办的事儿我放心,不过你也得学学你哥,心眼活一点。收粮的时候,扣他们点瘪子。还有啊,自己做个斗,稍稍宽绰一些,别让咱家吃亏。把好粮食单放着,大半仁的那些留着往外放,斗稍稍紧一点。你算算,里外里是不是可以省出一成到一成半?”

杨义连连称喏,答应着。二人正说着,杨礼推门进屋了。鼻青脸肿地哭丧个脸,瞧见他爹说:“操,我寻思老杨家在这一片挺尿性呢?其实也他妈啥也不是,也没有人惯着咱们啊?杨七老头,有人打我你管不管啊?你咋就知道天天喝酒,也不给我仗腰眼子1,我还是不是你儿子啊?”注释1仗腰眼子:方言;撑腰。

七老爷吃惊地问:“你是咋了?谁这么大胆子敢打你?是咱们屯子的吗?是不是也太不把老杨家放眼里了,不整治整治还行?”

屋里正嚷嚷着,七娘急火火地闯出来:“谁打的啊?打啥样呀,快让妈看看。唉呀妈呀,咋下狠手啊?你姥爷、姥姥走得早啊,不然谁敢欺负咱家呀?不行,你领妈找他们去。”

七老爷说:“先别喳呼溜逗1的,让他先说说是咋回事儿?小三儿,你说。”注释1喳呼溜逗:方言;张扬、夸张,行为活跃。

杨礼埋怨七老爷说:“还不是怨你,老鲶鱼和朱三宝子他们,说你和小木匠媳妇儿搞破鞋。我接茬和他们骂起来,他们三个给我揍了。你都那么大岁数了,咋不能正经点?”

七老爷脸一黑:“别他妈顺嘴胡说,你说的那几个人是哪里的?在什么地方打的你,他们现在人呢?”

七娘瞪了一眼七老爷,嘟囔说:“满屯子跑骚,人都让你丢大发了,让人说说呱呱的,孩子在外面都抬不起来头。”

七老爷怒道:“你闭嘴,别跟着添乱,让他说。”

杨礼说:“我说你认识啊?他们是东吴囵的,现在他们还在东吴囵推牌九呢。”

七老爷说:“你一晚上又没有回家呗?我说你能不能学学好?你看看你,一天什么都不干,除了耍钱你还会什么?天天也不着个家,娶个媳妇儿,到现在连个孩子都没有,你说你还有啥用?”

杨礼不服气:“她不生你愿我啊?你们再给我娶个小,看我能不能给你们抱孙子?我都挨打了,你不说帮我出头,还埋怨我。你再么有点威望,谁敢动弹我?”

七老爷说:“你说你爹完犊子呗?你爹再完犊子,这些年没有人敢动一下,不说你一天净惹祸了。”然后对一直没说话的杨义说:“老二,去把你哥和魏炮头叫来。”

杨义答应一声去叫人。杨礼不服气地说:“是我惹祸吗?还都不是你惹的祸吗?你不整那事儿,别人能说?”

七老爷怒吼一声:“别胡说,还有没有点规矩?你当儿子的,评论你老子来了。以后不能再给你钱,消停儿地在家给我猫着。”

杨礼哭咧咧地说:“妈,你看看啊?我还是不是你们儿子了?是我啥都不干吗?管事儿的活,都派给大哥二哥,总不能让我去戳牛屁股去吧。不给我钱,那我去要饭去。”

七娘心疼地说:“三儿,他不给你,妈给你钱。只是别再出去惹祸了,咱娘们命苦啊,再没有人给咱们撑腰啊。啊,啊,啊。”说着七娘嚎啕大哭,鼻涕一把泪一把地。

七老爷不耐烦了:“去,去,去。别在这里嚎了,都进里屋去。”七娘扯着儿子,一边哭一边进屋去。

杨仁和魏守林被叫来,七老爷阴沉着脸说:“把你们叫来,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为什么,老二都和你们说了吧?老杨家在这嘎达让人给撅了,把咱们家的人,说打就给打一顿,还让咱们在这一片咋呆了?你们说说吧,这事儿怎么办吧。”

杨仁问:“把我三弟打啥样啊?穷棒子们是不是反天了?咱们不能答应他。”

七老爷问:“魏炮头,你说说该咋办?”

魏守林谨慎地说:“三少爷伤得严重吗?如果重的话,赶紧先医治,然后报官。不重的话,去人先访听访听因为啥,谁有过错。然后找说和人在中间调停一下,给咱们赔礼道歉,让前后屯子知道知道,长长咱们的面子。”

七老爷很不高兴:“长什么面子长面子?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争的。我们老杨家在方圆几十里,也是个头面人家,我们家的人,哪能谁想踹咕1就踹咕一顿?那我杨家不是太好欺负了吗?”注释1踹咕:方言;原意的打、踹,这里指欺负。

魏守林辩解说:“东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冤家宜解不宜……”

七老爷拦住他的:“算啦,你别说了。我叫你来,是让你带几个人去一趟,教训教训那几个犊子。然后,带他们去他们家,给小三儿要些补偿。”

魏守林说:“不是,东家,咱们不能这样做。小年轻的动个巴掌撇子的,哪能兴师动众地殴斗。一旦打坏了谁,都不好。”

杨仁说:“叔,你说错了吧,又不是咱们找茬,是他们欺负我弟弟。敢情,三兄弟不是你家人,当然说话轻巧了。”

杨仁、杨义对继父都心存芥蒂,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妈也不会离开他们。但过去有老太太罩着,他们还不敢说什么。现在老太太不管事儿,兄弟二人对魏守林不是太客气。

魏守林说:“话不能这样说……”

七老爷又打断了他的话:“别说啦,我让你叫上那几个炮手,现在马上去。”

魏守林为难地说的:“东家,我也不好去叫啊?话咋和兄弟们说呀?”

杨仁说:“那你是不想去了呗?”

魏守林说:“出去打群架的事儿,你让我们咋去啊?话也说不出口吧?”

七娘一挑门帘出来了:“哟,真是人走茶凉啊。看我妈不在世了,谁都叫不动你了呗?就算你不看过世老太太的面,只说你在杨家干这么多年,杨家有没有亏待你?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老杨家用你干点小事儿,你还推三阻四地。人得有良心吧,你这样的人,以后谁还能信得着?”

她一顿夹枪带棒地数落,让魏守林头上的汗都下来了。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小姐,我……我哪是那样的人,我……我感激、感激杨家的恩典……感激霍大掌柜的恩德。我只是说,那些……弟兄是看家护院,总不能……让兄弟们替、替小孩子打架。那……”

七老爷一挥手说:“算了,算了,不用你们去,你出去吧。”

魏守林站着没动,杨礼指着他说:“让你出去你没有听见啊?还撮干啥,出去,出去。东家的话都不听了,拿谁家的钱,吃谁家的饭你不知道啊?”

杨礼像撵狗一样往外赶,魏守林低着头,转身出去。

七娘望着背影说:“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对他再好都没有用。”

七老爷说:“别说那些没有用的。老二,你出去找自卫队的人,挑几个能打的。让你七婶带着,归拢1归拢那几个不开眼的。你们先去吧,我和你大哥商量点事儿。”杨义他们走了。注释1归拢:方言;原意是整理、集中、收拾。这里指整治。

“老大,小三的事都是小事儿,我想和你商量商量。咱现在的收入可没有过去好啊,支出还比过去大。你没来之前我和老二还说呢,该咋办呢?你爷爷奶奶给留下的基业,不能在咱们手上给败落了。你给七叔说说,咋能多赚点,少花点。”等七娘带着杨义杨礼走了以后,七老爷对着杨仁说。

杨仁问:“七叔是不是有主意了?我七叔一直都是运筹帷幄,你足智多谋神机妙算,小侄儿这点计谋,哪敢在七叔面前搬弄。”

七老爷点点头说:“嗯,我倒是想点法子,但还是想听听你的。”

杨仁想了想说:“现在的世道太乱,干什么都不好干。我也看了,咱家的作坊没有过去那么兴隆。不过,也不能怪咱们,是赶上不好的时候。山里都不用酒,街里的铺子再关了,即使是再能耐的人,也没有办法。我刚才听明白七叔的意思,是不是咱们得开源节流?”

七老爷连忙说:“对,对,我是这个意思。比如说,魏炮头他们咱们还养着吗?”

杨仁马上跟着溜缝说:“那不能养着,先把他们辞掉,一下子能减少六个人的吃喝、工钱。像他这样的白眼狼,赶紧让他滚蛋,养着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其实,魏守林如果不是念杨老太太的好,也许早不在杨家烧锅干了。老丈人白伦库死后,白淑珍把白尤氏接过来,给白尤氏养老。白伦库留下三十六垧地,魏守林在杨家做工,也没有时间种,一直都租出去了。辞掉杨家烧锅的差事,能把自己家的地好好种着,也能过上富足的生活。

七老爷满意地看着杨仁,鼓励他说:“嗯嗯,你说的挺好,你接着说。”

杨仁继续说:“有一句话得跟我奶奶、我妈、还有七婶说,养在老魏家那几个老棺材瓤子,不能全由咱家负担。沙金沟不是来几十户吗?都是过去的老屯邻,大家都出点,共同来赡养那几个活爹。七叔你看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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