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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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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杨宗挥舞着斧子,驱赶脚下的两个畜生。不管他多么拼命,但实际上是事倍功半,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两个畜生转着圈地下口,当斧子砍下去的时候,它们又跳开了。身后背上的这只,两只脚还直蹬,把杨宗的衣服撕成一条条。不知道搏斗了多久,杨宗已经被畜生咬中几口,腿上、背上专心地痛,力气几乎消耗殆尽。就在杨宗百般无奈的时候,传来狗的叫声,而且不是一只,听见狗叫的不只是杨宗,还有脚下那两个畜生。它们听见狗愤怒的吼叫,立刻停住纠缠,蹲在地上观察情况。而杨宗并没有停止动作,背着背后的家伙向狗叫的方向退,一面挥舞斧子,继续一下、一下地砍着后背的那个家伙。可能是惧怕狗,杨宗后退过程中,那两个畜生并没立刻跟上来。而后背的那个家伙已经松开帽子,不住地哀嚎,由于一只爪子被杨宗死死抓住,想跑也跑不掉。它拼命地挣扎,用悬空的两只后腿疯狂地抓挠。不管它如何折腾,杨宗只是不撒手。他看另外两只没有追过来,他一转身,看到小路上冲过来两条狗,对着他这边一阵狂吠。不知道是针对他,还是背上的那条狼。有狗肯定会有人家,杨宗觉得自己可算得救了,抛下背着的那只狼,快速地朝狗的方向奔过去。狗子一看他奔过来,掉头往回跑,他跟着后面追。其实根本没有多远,也只是转了一个弯,一排黑乎乎的房子便呈现眼前,窗户还透着灯光。见到有人的地方,刚才的那股勇气,一下子泄得无影无踪。而且腿上、背上的疼痛一阵阵地袭来,腿一软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两条狗一直朝他狂叫。对面房门“吱呀”一声,出来一个人。杨宗一看有人出来,急忙喊叫,但发出的声音已经非常微弱了:“救我,救命啊!”

那个人听见呼救声,也发现他,连忙过来问:“你这是咋的了?”

杨宗说:“狼,有狼!求您快点救救我。”

来人听声音是个老爷子:“你现在还能站起来吗?”

“我浑身疼痛,起不来了。”杨宗痛苦地说。

来人朝屋里喊道:“哎,俺说伙计们啊!出来两个,有个路倒1,还有一口气。”注释1路倒:方言;死在路上的人。

喊声刚落,又从屋里出来几个人:“老把头,咋了咋了?”

来人是老把头,他吩咐道:“你们快过来,帮俺把这个人抬屋去。”

那几个问:“谁啊?黑灯瞎火地咋跑咱这里来了?”

那个叫老把头的说:“先弄屋里再说,别废话。”

然后,几个人扯胳膊拽腿,七手八脚地把杨宗弄进房子里。屋里烧得暖乎乎的,两盏猪油灯突突地冒着火苗,显得非常明亮。进了屋,杨宗才彻底放心,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精神一松懈,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见身边坐着一个老太太,一手端个碗,另一手里拿个羹匙,想要喂他水呢。老太太看他醒了,笑着说:“俺那孩儿啊,你可算是醒啦,你一觉睡了一宿带大半天。”

杨宗觉得浑身疼痛,特别是两条腿,好像麻木了一样。看看老太太,问:“奶奶,我在啥地方啊?”

老太太喂了他一口水:“这里啊,俺们这里叫是桦树岗。”

杨宗还在左右寻找:“奶奶,昨天救我的老爷爷呢?”

老太太说:“你说的是俺老头子,带伙计们在楞场干活呢。现在都晌午歪了,也快回来吃饭了。俺的孩儿啊,试试能不能坐起来,自己喝点水。”

杨宗努力地把身子撑起来,让自己靠在被垛上。刚才一动,感觉后背火燎燎的痛,但还是咬牙坚持坐稳,大口地喘了几口气。老太太把碗递给他:“你自己先喝点热水,俺去给你扒拉点疙瘩汤,都快一天水米没打牙了。可是苦了俺的孩儿啦。”

老太太面相慈祥,看样子挺喜欢杨宗。杨宗接过水碗,也真的渴了,不管热不热,咕咚、咕咚地喝下去。老太太心疼地说:“慢点,慢点,别呛着。”

杨宗问:“奶奶,我还想喝。”

老太太说:“先别喝啦,俺去给你弄碗疙瘩汤,解渴还解饿。锅里的水还开着呢,马上就好,你再等一小会儿。”说完,迈着小脚晃荡着身子出了屋。杨宗仔细回想一下脑海的情景,再环视四周,觉得小屋不是昨天晚上进的屋。小房子不大,屋里十分暖和,只有一个窗子和一个门。墙上挂着几张兽皮,还有工具和一些筐筐篓篓的东西,看样子是长期有人居住的。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没有了,老太太给他盖着一条被子。再看看两条腿,已经用布条给他缠得结结实实的,说明自己腿上受了很重的伤,现在应该是痛过劲了,已经麻木了。

老太太端着一大碗疙瘩汤走进来,见杨宗有了精神,把小炕桌拽过来。上面有些咸菜、酱一类的。然后对杨宗说:“你先吃点汤吧,等晚上奶奶再给你做干的。自己吃,俺得去整饭,一会儿那帮活鬼进屋就要吃饭。”说完,放下碗,又出去了。

窗外渐渐暗下来的时候,老太太端来一个灯进来,身后跟着个老爷子。老爷子个子很高长得魁梧,四方大脸上长着一对很有神的眼睛,黑白相间的胡子有半尺长。说话洪亮有劲,看着老爷子肯定会两下子。一进屋,对杨宗说:“行啊,小子。好几只张三1没把你咋地,福大命大啊!”注释1张三:方言;狼。

杨宗赶紧要坐起来,老头拦着他:“消停地呆着,不要动弹,身上的伤口没有好,别抻到伤口。”

杨宗真诚地说:“爷爷,多亏了你老人家,不然孩子的命,就得交代给那几头兽,你老的大恩大德我该咋报呢?”

老爷子哈哈大笑:“净说孩子话,咱爷俩碰见是老天给的缘分,是山神爷老把头把你送过来的,要谢你去谢山神爷老把头吧,哈哈哈。”

杨宗连连点头:“都谢,都谢,等我能下地,我去给山神爷老把头上香叩头。”

爷俩说话的功夫,老奶奶端来饭菜。老爷子从墙上摘下一个葫芦,拿个粗瓷大碗倒上酒。又问杨宗:“孩子,你能整两口不?”

老奶奶一旁拦挡,不让杨宗喝:“你这个死老头子,整啥整,孩子的伤还没有好。”

老爷子嘿嘿笑着说:“不妨事,俺老褚头的刀枪药不怕酒,喝点酒,舒筋活血好得快,行不行啊?小伙子。”

杨宗不想扫老爷爷的兴,接话到:“能喝几口,但是不多。”

老爷子一听杨宗会喝酒,十分高兴地说:“好,好,挺爽快的,不假咕1。来,来,陪爷爷喝几口。好嘞,满上。”接着又说:“你看看这菜,正好下酒。”注释1不假咕:方言;假意的谦虚。

老奶奶嗔怪地说:“喝,喝,啥好孩子都让你惯坏了。”

老爷子没搭茬,用筷子点着菜说:“孩子你吃,这个是野鸡炖榛蘑,这个是焖野猪腿,这个是去年腌的蕨菜,还有这个,你猜猜是啥?”

杨宗看是一盘烀熟的肉,至于是啥肉,杨宗根本不认识,摇摇头说不认识。老爷子兴高采烈地说:“这东西得沾盐花、辣椒吃,可嘚儿1了,它可是你打的猎物啊,他们咬了你,你得吃他们的肉。”注释1嘚儿:方言;舒服。

杨宗马上猜想狼的事儿了:“难道是狼肉?”

“嗯,狼肉和狗肉差不多,俺拿过来一条腿,那些让伙计们留下喝酒了。”老爷子弄一条肉,边吃边说。

杨宗不解:“那我是咋打着的?”

老爷子对他说,你讲讲昨天晚上的事,杨宗把整个过程就说了一遍。老爷子说:“那就对了,弄死的,是趴你后背那个。早上伙计出去,看见它在路上别古了。后腿和下半身快砍烂了,身上有十几条口子,估计它受伤跑不动,淌血淌死了。天再冷,都冻硬了。来,来,吃。”

一老一少吃着肉喝着酒,老爷子问杨宗姓甚名谁、干什么去,杨宗把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一遍,同时也把老头的情况也了解个大概。老爷子姓褚,是山东济宁府人,离水泊梁山很近,自小习武。早年间闯关东来的,无儿无女,和老伴两个人生活。到关东以后,干过好多行当,近两年在桦树岗安扎下来。冬天,带一群穷哥们上山伐木、倒套子,开江以后放排去哈拉滨。等到秋天进山采山货,而且还偷偷地采参。他没有得到朝廷的参票,只能带些人偷着干。

杨宗听说褚爷爷去过哈拉滨,就缠着爷爷讲给他听。老爷子就着酒劲打开话匣子:“哈拉滨啊,那地儿可是关外能数上数的热闹地场,住的都是有钱人。那里有大马路还有高楼,更让你想不到的还有好多洋人。”

杨宗好奇地问:“那洋人长啥样?”

老爷子喝着小酒啃着一块骨头:“那洋人啊,那洋人也有鼻子有眼。不过和咱们长得不一样,咱们管他们叫老毛子,眼睛是蓝色的头发是黄的,还有啊,他们鼻子这么高,脸像纸一样白。对了,那嘴唇子通红通红的。”老爷子连说再比划着。

杨宗纳闷儿了:“你说的不是鬼吗?”

老爷子呵呵一笑:“可不就是嘛,咱们都叫他们洋鬼子。洋鬼子穿衣服、吃饭都和人不一样,连喝的酒也和咱们都不同,像血一样,红色的。”

杨宗问:“褚爷爷,你喝过吗?”

老爷子吧嗒、吧嗒嘴遗憾地说:“没有喝过啊,俺一个出苦大力的,哪里能喝上那东西,还是喝俺自己烧的小烧吧。”

杨宗问:“爷爷,酒是你自己烧的?”

老爷子说:“是啊,俺住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想喝口酒也买不到。俺还好这一口,逼着俺自己鼓捣着烧点,好在伙计们中有通点路数的,隔段时间就烧一锅,供大家喝。你说说,俺的酒咋样?”

杨宗晃了晃手里的酒碗,对老爷子说:“褚爷爷,晚辈我多少懂点酒,我说不对了你老可别生气啊。先说你这酒的颜色微红,说明你老用的是铁锅,有铁锈混到酒里。再有酒的味道比较冲,是没有困好,如果是隔年喝会好多了。还有啊,你的酒料太单一了,基本就是高粱。如果按三、七成再加点其它料一定会好许多的。”

老爷子一拍大腿:“好小子啊,行,你懂行啊。说得都准,可俺们不知道咋弄。”

杨宗说:“没事儿的爷爷,明天我能下地时,帮你老看看。不敢说我做得多好,但肯定能比你现在的师傅,烧出来的提一个成色。”

老爷子更高兴了:“好,好,明天咱们就弄,俺让人抬着你,你给指点指点。”

杨宗问:“褚爷爷,我的腿咋样啊?是不是挺严重,啥时候我能走呀?”

老爷子说:“你的腿啊,也就是撕咬的伤,用俺的药,保你七天就能好。你可知道俺的药,都是俺自己采的,亲手炮制的,一点假都没有。你后背的伤不打紧都是划伤,已经给你搓了药酒。可是啊,你得要住些时日再走了。”

杨宗不解地问:“咋说呢,爷爷?”

“你看啊,雪说着就化了,路不好走啊,你必须每天要找到有人家的地方不是?如果找不到,那你再遇见昨天晚上的张三,还算好的啦。如果是熊瞎子、山神爷老把头1你咋办?等你完全好利索,路也干了,每天宁可多走点,找到人家再投宿。可不能再这样,在荒山野岭的瞎跑了。”老爷子指点他说。注释1山神爷老把头:方言;老虎。进山的忌讳,不能直接称虎。

杨宗听完连连点头,昨天晚上实在是把胆子都吓酥了。当老爷子说起山神爷来,他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于是,把那天不知道是梦,还是真实的事情。给老爷子讲一遍,特别强调了那句“这羊肉馅饺子真香。”

老爷子一听,立马就严肃起来,吩咐杨宗:“孩子,明天你一定要去给山神爷拜拜。如果没有山神爷护着,咱爷俩就没有这个缘分啦。”

杨宗问:“那是啥啊?”

老爷子捋了捋胡子,正色地说:“山精,说不上是什么东西成精,变成妖怪了。如果不是你进庙给山神爷老把头上供,你小子还能在这儿喝酒?山神爷护着你哩,你傻小子有福啊!”

杨宗更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褚爷爷,那山神爷是啥样的啊?”

老爷子说:“山神爷嘛,山神爷岂是俺们能见到的?都是大家传的,有人说啊,山神爷是老虎,还有人说是一个叫孙良的。后来俺琢磨,可能看你进山是做什么的,各有各的山神护着。各地方的还都不同,咱们长白山啊,供奉的是孙良老把头。他老人家原来是采参的,所以俺们去采参的时候就拜他,希望早点挖到大货。”

杨宗刨根问底:“褚爷爷,真的有山精吗?”

老爷子认真地说:“有,有啊!俺给你说说吧。这山上啊有几百年的老树,还有几百年的人参,还有狐黄灰白柳,还有那豺狼虎豹的都可以成精,都可以吃人,可以吸人的阳气。”

杨宗疑惑地问:“树也可以成精啊?”

老爷子笑笑说:“俺给你讲个祥话儿吧,在这儿往南有一个窑场,就是烧缸烧碗的。离这大约么也有三十多里地儿,那儿住几户人家,专门给东家干活烧窑。东家不再那儿住,家在镇上,等到了冬天啊,会留下一户在那里看场子,其他的都回屯子了。说是有这么一年啊,看场子的叫齐老五。场子离屯子也太远了,整天也看不到一个人,只有他们一家孤孤单单地在那住。说是过了年呢,齐老五弄个爬犁把媳妇、孩子送回娘家,让媳妇在娘家串串门子,和爹娘亲近、亲近,然后他自己一个人回了家。自己一个人在家更没意思啦,想找个人说说话的人都没有,离屯子还大老远。这天晚饭,齐老五给自己弄了点下酒菜,好好地喝几口。喝完酒没啥事儿,自己又睡不着,哎,有了!他会唱大鼓书,于是,拿一双筷子一个铜盆,坐在炕里敲敲打打地唱上了。”老爷子故意卖个关子,端碗又抿了一口:“你猜怎么了?猜不着吧。那外屋的房门‘咯吱’一声,开了。扑通、扑通地进来两个人,嗬,这两个人这个头,这个高啊、这个大啊!都快顶房巴1了,齐老五一看这两个人他也不认识啊,是哪来的呢?问你们找谁呀?那两个人也不多言,说是来听书的。齐老五胆子大,心想我管你们是谁呢,你既然想听俺就敢唱。于是,敲着铜盆接着唱,大鼓书一说,说到二半夜了。齐老五说得嘴也干,人也困,放下筷子说,今天不说了,该睡觉啦。那两个人站起来就往外走,边走还边说,这书说得真好,这书说得真好。”注释1房巴:方言;棚顶。

杨宗一边听一边琢磨,咋和“羊肉馅饺子真香”差不多呢?

褚老爷子也没有注意杨宗在想什么,继续讲着:“那二人走了以后,齐老五关门睡觉,一夜无话儿。第二天晚上,齐老五又是,喝完酒开始说书讲古。还是,那两个人又扑通、扑通地又来了,这回来了以后,不在地上站着,坐炕沿那儿。齐老五也没有管他们,自己说自己的,到了半夜还是各自睡觉去了。白天的时候,齐老五就琢磨,俺的门都插好了,两个物是咋进来的呢?不行,杂种线的1,今天俺一定要看看你们是个啥东西。今天他吃完饭,点个火盆,烧一盆旺旺的木炭火,里面插了两根苞米钎子2,然后和每天一样,继续唱他的书。又是,天黑以后两个人来了,进屋坐在炕沿上。这回他们边听还边往炕里梶蹭3,还边说这书说得真好听,眼看着就要靠近齐老五了。齐老五从火盆里拽出烧红的苞米钎子,照那两个物扎下去。只听到那两个物嗷地一声,一个高蹿了出去,然后就影形无踪。等天亮了,齐老五顺着脚印去找,你猜怎么着?在两个大树疙瘩上,找到那两根苞米钎子,原来是树疙瘩成精了。齐老五划拉一些柴火,把柴火和树疙瘩点着,那树疙瘩烧得吱吱直叫。从那以后,窑场再也没有闹怪。”注释1杂种线的:方言;骂人词语;杂种操的,为了文雅改成。杂交产物的后代。2苞米钎子:工具;烧玉米用。3梶蹭:方言;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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