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1 / 2)
二十
杨安一夜没有睡觉,想想杨宗的事就揪心,直愣愣地熬了一夜。费了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小弟弟,结果出现了这么大的一桩事儿,究竟是为什么?他想了一晚上,想得脑瓜仁子痛,也没有想出来个子午卯酉来。
天大亮了,赵二爷找杨安来了。一大早赵二爷咋就来了呢?当然是让闺女逼来的。按勺子来的时候,与赵媛儿约定,昨天应该是杨宗他们回来的日期,可等了一天一夜,也没有见到杨宗的影子。赵媛儿心里着急,想法自然也就多了。即使是约定好的,但人在中途也会有变故的,难道问题出在山上?出于什么原因,迟怀刑没有放人?按理说,勺子把信儿稍回去,迟怀刑不能不放人,总不会连点交情都不讲吧。再有可能是,杨宗已经到家了,杨家不让他来。又或许路上……反正是种种猜测。天一亮,赵媛儿让赵二爷找杨安探听消息,看杨宗有没有回来。赵二爷满心不舒服,哪有徒弟回来,不主动去拜见师傅,反而让师傅去见他的道理。
赵媛儿劝她爹说:“爹你现在不能想那么多,不是要你去探望他,是你去探听一下消息。杨大哥也不过来说一声,咱啥情况都不知道?小儿在外面这么长时间,有没有受伤?身体好不好也不知道。或者有没有弄错人?中途有啥变故,有没有接回来咱都不知道。你还是去看看,如果是好好地回来了,又不想来咱家。那肯定是他找到哥哥了,不想再与咱家掺和了。那咱也明白是咋回事,以后也不用挂念他了。”
赵戚氏也说:“你还是去一趟看看,万一路上耽搁了呢?看完心里也有个底。小儿不是那种不懂情理的孩儿,如果回来了,肯定会先来看咱们的。俺感觉可能是啥事儿耽搁了。如果你实在不想去,那俺过去看看,俺没有你那么死要面子活遭罪,俺咋不相信你不想小儿。”
赵二爷也是拗不过她们娘俩,再说他自己也是心也不托底。要说没有想,那是骗人呢,只不过想摆一摆尊长的谱。于是,洗了把脸便过来了。一见到杨安,以为杨宗肯定也回来了,很生气地劈头就问:“小儿回来啦?俺当师傅得来拜见、拜见他啊。这是在外面学大本事了,把师傅也不放在眼里了。”
杨安感觉出来赵二爷的恼怒,如今哪还顾及这些了。皱着眉头说:“好我的赵叔啊,你老咋这样说啊?现在你老可来了。你要是不来,我还要去找你去嘞。你说这事儿不是要我的命吗?你老来得正好,快給我出出主意吧,可是要人血命了。”
赵二爷被他的一番话,吓了一跳,连忙问:“你说啥?出啥事儿啊?小儿没有回来?小儿出事儿了?你咋还消停的在家啊!”
杨安唉声叹气地说:“我不在家咋整?我现在也是没有办法啊?我如今都不知道该咋办了,我活三十多岁也没有经过这种事儿呀!”
赵二爷追问道:“你看你这个人,啰嗦半天,你倒是说啊,究竟出了什么事啊?快点说啊!”
杨安也是急得没了主心骨,说话也没有了章程。经赵二爷的追问,他才简单扼要地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赵二爷一听差点又吓犯病,他一下子也蒙了,更没有主意。连连说:“这可咋好,这可咋办?”满屋地转悠。
杨安过了一会儿,见他也没个道道儿。问道:“赵叔,你看咋能把小子救出来呀?你倒是说啊!”
赵二爷停止转悠,喃喃自语地说:“咋办?是啊,该咋办啊?他犯地可是砍头的事啊,还能咋办?俺哪里知道该咋办呀。”后来总算脑袋转了个个儿,一拍脑门说:“小儿他哥,走,跟俺回家,让你大妹妹给拿拿主意,或许她能有办法。”
杨安倒是见过赵媛儿张罗家事,但外面与官家打交道的事儿,她一个足不出户女人家,能有啥办法。但如今自己也是无计可施,于是,半信半疑地和赵二爷去了赵家。
杨安随同赵二爷到了赵家,当赵戚氏把赵媛儿叫到他们的屋子。赵媛儿只见到杨安不见杨宗,再看爹的一张苦瓜脸,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但她还是强装镇定的问:“杨大哥,小儿咋没有回来?没有接到人,还是出什么岔劈1了?”注释1岔劈:方言;差头,错。
杨安回答道:“接回来了,刚进城就出了大事儿了。我过来是想问问赵家妹妹,商量一个办法,讨一个主意。”然后把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地又说了一遍。
赵媛儿听了,也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杨宗已经到家了,还能出这种事儿。连忙问道:“杨大哥你先别急,你一共接回来几个人?”
杨安说:“一共四个!”
她又问:“这事还有谁知道?”
杨安想想说:“我家只有你嫂子,还有我的一个叔伯兄弟知道。可是他们只是知道我去接小子,连我去哪里接都不知道。对了,还有和我去接的一个伙计知道。”
赵媛儿若有所思地说:“俺猜想小儿出事,不能出在咱们这面。你想想,咱们的人,根本没有人知道小儿在外面干什么了。还有,官兵只抓他一个人,为什么没有把和他一起的人都抓了?说明官兵抓人,完全是真对小儿一个人去的。”
杨安一听她分析的中肯,说得很有道理,又想起郭砍头的话:“郭军爷说了,小子他得罪人了,让人家给告了。”
赵媛儿点点头:“那就对了,你接回来的那几个人在哪里呢?”
杨安说:“有两个是他的干兄弟,在我的铺子里呢,还有一个是街上开货栈的权掌柜。”
赵媛儿问:“那几个人在官兵来之前,都和你在一起吗?有没有和你不在一起的时候?”
杨安一下子明白了:“是他,就是那个权掌柜干的。公孙家哥俩一直都和我在一起,想去告官也没有时间。更何况他们初次来三姓,找衙门都不知道地方。只有那个权掌柜的我们留他吃饭,他说什么都不吃,进了街里就走了。然后不到一个时辰官兵就来了,官兵怎么知道我们在四合发吃饭呢?一定是他,不知道小子在外面咋得罪他了。”
赵媛儿也表示赞同。杨安见赵媛儿的心思机敏,事情想得很缜密,让他非常佩服。于是,接着问:“赵家妹妹,你看往下咋办呢?快点想一个主意吧,可把我急死了。”
赵媛儿说:“不能着急,着急也平不了事儿。俺想的也不知道对不对,俺先说说。然后大哥你再和俺爹商议商议,凡事都应该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一定要想办法让那个权掌柜的撤告。”
杨安挠挠头:“咱也不认识他,咱去求他能行吗?”
赵媛儿摇摇头:“现在咱不能直接去找他,小儿的两个兄弟不是在咱家吗?他们和姓权的一定熟悉。既然是干兄弟,那这事儿得让他们去办。先套出来姓权的话,看看他咋样才能放过小儿,有了准信儿咱们再定夺。”
杨安焦急地说:“不行啊,听郭军爷说,今天还要给小子过堂啊!万一受刑不过再胡乱说,那可就麻烦了。”
赵媛儿心里也急,说话也直截了当。说:“他一个大小伙子了,没有一点刚强吗?要是挺不过去,自己再瞎说,那谁能救得了他?”想想又觉得这样说也不对,她也知道杨宗性格老实敦厚,叹口气说:“唉,杨大哥咱花钱吧,听你的意思,你和郭军爷挺熟悉的,多花点钱,让他给咱照顾些。”
赵二爷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听赵媛儿说花钱,立刻来了精神:“对,对,花钱,花钱往出保。”说完赶紧翻箱子,拿出一个小匣子,把里面的钱倒在炕上数。
杨安说:“赵家妹妹,你想的和我一样,你说得送多少适宜呢?”
赵媛儿不假思索地说:“少了不顶用的,拿二百两吧。”
杨安挠挠头,脸上略有难处。赵二爷把自己的钱,一股脑地推了过来:“他哥,家里还有这些,你都拿着,大家凑凑。”
杨安慌忙地摆手,说“这可不行,可不行。我咋能拿您老的钱呢?我家里有百十多两,我再去掂对掂对。”
赵媛儿也把自己戴的首饰摘下来,一并放到钱堆里:“杨大哥您都拿着吧,现成的不拿,还去哪里掂对?小儿和俺们在一个锅里,吃了五、六年的饭。这回他有难了,我们总不能看着不管。俺爹年岁大了,俺又是个妇道人家也出不去,外面的事儿就依靠大哥了。”
杨安心中很是不安,愧疚地说:“小子是我亲弟弟,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我花多少都是我分内的事儿,咋能让你们费钱呢?”
赵二爷不满意地说:“爷们,你这话说地见外了不是?俺们爷俩师徒一回,也算父子吧。徒弟有事儿,俺当师傅咋会不管?你快拿上钱,赶紧去,晚了孩儿该遭罪了。”
杨安一听,也没有办法推辞了,把赵媛儿的金首饰拣了出来。说:“赵叔既然这样说,我就大着脸收下了,权当是借你老的,赶明个儿我一定归还。赵家妹妹这些钱够了,你首饰先收起来吧。”
赵媛儿说:“杨大哥,现在花钱只是个开头,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说不定还需要多少钱呢?没准到时候俺们得卖房子呢。妹妹俺只有一个要求,大哥你经常过来,把外面的事与俺和俺爹叨咕、叨咕,别让俺们担心。日后用多少钱你吱声,砸锅卖铁也得凑足。”
赵二爷一听卖房子,吓得一哆嗦。他如今的家当,只剩下房子了。如果卖了,可得住露天地儿了。
杨安连连点头:“成,成,我有信儿就过来,我还得找妹妹讨主意呢。”
赵媛儿找了个褡裢,装上钱:“不是俺要送客,实在事情太紧急了,杨大哥你快去吧,别晚了。”杨安也不再客气,接过褡裢,与赵家人道别赶紧去安排事情。
杨安看看时间,如果去郭砍头的家还早,便先回了铺子。公孙兄弟已经都起来了,也梳洗完毕。几人客气一番,杨安要带兄弟二人去吃饭,公孙仲秋赶紧拦挡,称杨宗兄弟的事儿还没有着落,谁还有心思吃饭?还是先说说杨宗的事儿咋办吧。杨安一看他是实心实意的,就把刚才赵媛儿说地权中恒的事儿,与公孙仲秋说了。公孙仲秋点点头,觉得分析得有道理,又听说让他去找权中恒,他也不推辞,他也想为杨家出点力。毕竟和杨宗有如磕头兄弟一般,兄弟有难,自己不能看着不管。然后坚定地说,权掌柜那里由他去,拜托杨安把弟弟安顿一下。杨安说小弟好安排,让公孙立秋去他家里。杨家也有几个孩子,大的比立秋小不太多,回家一起有个玩伴儿。立秋不肯,非要和哥哥一起去,公孙仲秋很严肃地拒绝了。正巧店里的伙计来上工,杨安让他送立秋回家,自己则与公孙仲秋分别去办事儿……
杨安把零零碎碎的铜钱、散银带银票,勉强凑足约值二百两的数,打点好带上。然后去巡检司找郭砍头,带着褡裢也不好进去,只能在门口等着郭砍头出来。等人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加上心里惦记杨宗,备受煎熬的他,在街上直转悠。等到日头都上了三杆,才见郭砍头出来。杨安赶紧上前打招呼请安,郭砍头也知道他的意思,朝他点点头用下巴示意往前走。二人并肩走一段路,郭砍头说:“杨掌柜的咋在这里等我?”
杨安说:“你看我来三姓时间不长,哪里也不熟,也不知道军爷府上在何处。又想郭军爷辛苦一夜了,想请军爷吃点粥暖暖身子,只好在街上等着。”
郭砍头说:“早饭不吃了,夜间和几个弟兄喝了大半夜。现在有些困倦,想回家睡一觉。你有事到家里说吧,咱们到饭铺还不好说。”
二人说着话儿,郭砍头前面带路,一同来到郭家。郭家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院子,三间正房,郭砍头与父母同住,院子除了一个仓房,只剩一个柴草垛了。看光景郭家的日子,也就是平常人家。杨安见状心里安稳了一些,起码在这样的家庭,他带这些钱应该算是一笔大数,感觉事儿能好办一些。
进了屋,让座之后坐下,郭砍头直接告诉杨安说:“杨掌柜的,昨天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回去后,把你兄弟只是关起来,并没有难为他。”
杨安赶紧起来作揖,连声道谢:“多谢郭军爷成全、多谢郭军爷关照,给我杨家这大的恩惠,谢谢你老的恩德!以后军爷家需要添个桌椅板凳的,你老吩咐小的,虽然小店手艺粗陋,但还能将就用,我一定亲自送到家。”
郭砍头摆摆手:“掌柜的客气了,快请坐,请坐。”
杨安把带的东西放到桌上:“郭爷,小店初开张,也没有挣到太多银两。现有些散钱,你留着凑乎用,给令尊打几壶酒。”
郭砍头也没客气,并没有推辞,银子直接收下。然后说:“我不图你的银子,但那还有一群兄弟们张嘴呢,哪里不打点也不行。杨掌柜,今天我直说了吧,我一搭眼就能看出来,你兄弟不是歹人。所以我没有为难他。你现在让我放了他,我没有那个本事,你觉得不妥,请带上你的银子,找更管用的人,我不能耽误你的事。”
杨安说:“军爷、军爷,你老别推辞,我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哪里认识其他人。我弟弟的事儿就靠你老了,该咋办,你老说地算,我照办就是了。”
郭砍头说:“那好,我和你说吧,什么案子都好办,是偷盗还是奸淫,都有办法减罪。最怕的是沾上这匪字和杀人,想脱罪很难啊!何况让小人给咬上了,非常麻烦的事。”
杨安说:“郭爷,你给想想办法,兄弟还小啊,请你救救他吧。”
郭砍头说:“刚才说了,我看他年纪小,知道他不是胡子。但人都抓了,肯定是要过堂的。万一受刑不过,招了供,那不是杀头就是充军,无论他冤不冤。你这样,一会儿,你去买些包子一类的,在中间夹个纸条,我给你带进去。告诉你弟,无论如何不可招供。我再用你的银两打点军士们,用刑的时候嘴里喊得响,下手别用劲儿。先拖着,等告发之人不再上心了,你再把钱用到巡检使那里,他就不会把你兄弟往衙门投,交点保金把人放了。”
杨安一听有希望,立刻应承下来:“成,成,都按军爷说的办。”
郭砍头又说:“最好是能让告发的人撤告,那样更好办了。你知道谁告的吗?”
杨安回答:“我与兄弟分别五年了,刚刚见面不到半天,也不知道他得罪谁了?”
“与他们同行之人,咋办你们当家属的去做吧,我们权做不知。”郭砍头毫不隐瞒地说。
杨安又是连连称喏,郭砍头说:“我不留你了,快点去做吧,午时前把东西送来。上午巡检使睡觉呢,下午估计要审案。”杨安又是一阵致谢,然后退出郭家去买包子。
公孙仲秋早饭也没有吃,按着权中恒说的地方一路打听着,寻找权掌柜的茂盛货栈。三姓城里很是繁华,较之哈拉滨还要大,街道两侧店铺林立。街上来往行人熙熙攘攘,赶车的、担担的、做小买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显得是那样的热闹。
三姓城满语叫依兰哈喇,坐落于小兴安岭的南麓、张广才岭北、完达山西三山聚首,松花江、牡丹江、倭肯河、巴兰河四水交汇处,屏山环水表里山河,乐山者称其山城,乐水者呼之为水城,山水钟灵堪称风水宝地,曾有“群山万叠、雄障东陲”的“三姓京”之荣。三姓的历史悠久,早在五、六千年前就有人类居住,大清顺治年间赏世袭领管三姓地方,之所以为三姓。因此地有卢、葛、胡三氏从征,屡见战功,赐三姓佐领世袭并封地以居。卢氏领牡丹江岸、葛氏居松花江流域、胡氏占据倭肯河东岸,康熙五十三年设协领,雍正十年设管理三姓地方兵丁副都统,着三姓地方统管北至外兴安岭、东至库页岛的大片疆域。
公孙仲秋几经打听,有好心人知道权家店铺的,给他指路。很快,他来到了权掌柜的店铺。权家店铺面西坐东,前面是铺面后面是库房。当公孙仲秋进了店,早有一伙计迎了上来,以为他是顾客便上前搭话。公孙仲秋说是找权掌柜的,伙计告诉他掌柜的去哈拉滨,至今还没有回来。公孙仲秋才知道,伙计们还不知权中恒回来。于是,告诉伙计,他是和掌柜昨夜一起回来的,应权掌柜的邀请,今天来商议事儿的。伙计一听很热情,告诉他掌柜的家不在店里住,另有宅院居住。伙计让他等着,安排他先坐并给倒上茶水。
在等着权掌柜的时候,外面起了一阵风,然后慢慢地阴了天。暗淡的天气也影响公孙仲秋,他的心里一直忧心忡忡。一是担心杨宗的最后结局,二是担心立秋,因为他是对此事更加关心,昨天已经哭闹了一夜了,他们真不让当哥哥的省心。
权中恒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打扮得溜光水滑地走进来。一见公孙仲秋在店里坐着,还一愣,而后又打着哈哈过来了,高声道:“公孙把头,欢迎光临小店啊!多谢你那些日子的关照。”
公孙仲秋站起来拱拱手:“哪里、哪里,权掌柜言重了。”
权中恒又让公孙仲秋坐下,自己也坐到另一处,伙计又端来一杯茶,并问掌柜的安,然后退下了。权中恒也没有喝茶,从怀里掏出一个鼻烟壶来,倒了一点吸了下去:“啊嘁,啊嘁!”连打几个喷嚏,眼泪都出来了,掏出个手帕擦了擦脸。说:“把头到我店里来看看?是叙旧情呢?还是有意思按我说的,来小店做活啊。”
公孙仲秋一时也不知道该咋说,只好应承道:“我只想过来看看,初到宝地也没有个相知。只认识掌柜的,闲着过来聊聊天。”
权中恒冷冷一笑,问:“哪能没有相识的呢?昨天杨掌柜的不是给你们接风洗尘了嘛,去了大馆子,招待一定不错啊!”
公孙仲秋说:“酒席是不错,但没有吃消停啊,出大事儿了。”
权中恒明知故问:“好好的酒菜咋还出事儿了?”
公孙仲秋也没有含糊:“权掌柜在三姓城里,也是头面人物,能不知道?”
权中恒面无表情地说:“不知道,劳累半个月了。进城洗了个澡堂子,早早回家了,谁操心别人的事。”
公孙仲秋说:“咱们一起的杨兄弟被官军抓了,如今关进大牢。”
“是吗?天作有雨人作有祸啊,你看他在山里那个嘚瑟1,报应啊!”权中恒咬牙切齿地说。注释1嘚瑟:方言;表现,显摆。
公孙仲秋道:“掌柜的这样说不好吧,毕竟咱们都是共患难的,能帮还是要帮一把,咱帮不了也不能落井下石呀。”
权中恒不屑地说:“嘁,一个穷小子谁和他共患难啊。再说了,我凭什么帮他?”
公孙仲秋不满意地说:“那掌柜的意思,我等这样的穷汉不配和你交往了?我可是给你添孬糟1了。”注释1孬糟:方言;烦恼。
权中恒还是轻描淡写地说:“我没有说你,说的那个杨小子,你看我店里行不行?如果行就留下,不行的话,把头你另行高就,我还要要盘点货物。”他开始要送客了。
公孙仲秋说:“掌柜的你也别急着赶我走,外面下雨了,你也不差这一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