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亚里斯战纪（2 / 2）
“拦住他，拦住他！让一整个小队，不，中队的人赶紧杀了他！”雅美尼人的将军望着如入无人之境的亚里斯恼火地咆哮。
亚里斯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隔着一整支军队，亚里斯与将军对视，随即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起来。
那是猎人盯上猎物的笑容。
那将军只觉得寒气从脚底窜上脑袋，敌人只有一个，在他的军队的包围里。
“吉姆！你带队去杀了那个维京人！”将军因恐惧而愤怒。
亚里斯逐渐疲惫，毕竟周遭的敌人都不是什么菜鸟，刀剑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伤痕，鲜血让他疼痛，却也兴奋。如果有王族的炼金术师在场就会发现这个男人的炼金矩阵正在疯狂地成长。
虽然亚里斯不会控制炼金矩阵修复伤口，但炼金矩阵还是会自己迅速疗伤，速度比起自然愈合还是快了许多，维京人称之为众神对战士的褒奖，雅美尼人视其为主的慈爱。
“这是源自世界的力量，有人称它为诅咒，亦有人视它为祝福。”亚里斯想起朋友的话。
黑色的火焰缠绕亚里斯的全身，随后黑色的风暴以亚里斯为中心席卷，将周遭的士兵吞噬。
“那是主的敌人，是恶魔！”雅美尼人战栗着后退。
“那是众神的赐福，是光荣的战士！”维京人高举刀剑欢呼。
随后便是一边倒的屠杀，回到佣兵团，团长大笑着将亚里斯拉到他身边的位置上坐下。他的人会用雅美尼人的头颅在迪迈王那里换取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而身居首功的亚里斯将得到财宝，荣誉，黑炎战神的称号，以及团长的女儿。
团长膝下有一儿一女，女儿比儿子稍大一岁，与亚里斯同龄。但是与好战而强大的卡米拉不同，那个名叫迪莉娅的女孩儿文雅而孱弱，在以强大为美的佣兵团里面，如果不是卡米拉护着，恐怕迪莉娅早已经被抛弃。
“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你想要多少都随意，把她嫁给你也不过是为了将来你坐上我的位置更加名正言顺。”团长对强大的战士比对待自己的子嗣更加亲密。
亚里斯一开始也并没有在意，那个女人就像个花瓶一样摆放在他的房间，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
这天亚里斯有一次得胜归来，后面的车上堆放着佣兵团战士的尸骨，他们把这些尸体堆积在草垛上，点起火堆，欢送他们去往英灵殿。在维京人的军队里面，这样的送别仪式稀松平常，甚至还有些喜事的意味。
亚里斯也毫不在意地靠着围栏举着杯子喝酒。
“这些家伙死了啊。”女人的声音在亚里斯身边响起，亚里斯扭头一看，迪莉娅正站在他身边。
“唔。”亚里斯也不知道跟身边的这个女人说什么，发出声音回复也不过是出于礼貌。
“我怀孕了。”迪莉娅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平静，亚里斯回想起自己的朋友，那个朋友说话也是这样，一直都是平和的不起一丝波澜。
亚里斯的思绪飘远了，他沉浸在血与铁的战争中，那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快感让他无法自拔，他期盼起下一场战争，以至于身边的女孩儿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有发觉。
迪莉娅生产那天亚里斯还是在产房外等候了，在等待了一会儿之后，婴儿的啼哭与远处的铜鼓声同时响起。
“又有生意来了！”校场的士兵在赶去集合。
“是个漂亮的小女娃。”屋内的产婆走了出来：“进去看看吧，您是当父亲的人了。”
亚里斯本想先赶去集合，但产婆的话让他停了下来。
先去看看也耽误不了什么时间。亚里斯这样想着然后走进了产房。
迪莉娅怀中抱着一个正在啼哭的女婴，亚里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伸手去抱一下孩子。直到迪莉娅伸手将孩子递过来，他才有些惊慌地将孩子接过去。
真轻啊，好像一团云一样。亚里斯这样想。
这时门外的铜锣响了第三次。亚里斯想起来打仗的事，将孩子递还给迪莉娅。
“为孩子取个名字吧。”迪莉娅面色有些苍白，但语气还是和以前一样平静。
门外有佣兵在催促：“亚里斯，快些集合了！”
“等我回来再说吧。”亚里斯说着拉开门就要走。
“亚里斯。”迪莉娅叫住丈夫，亚里斯不禁停住脚步，回过头。
“这是你的孩子，给她取个名字。”迪莉娅重复道。语气还是那样的平静，但亚里斯不知怎么的就是知道她生气了，好像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发火，一直到最后也是一样。
亚里斯有些慌乱，面对敌人的包围时他也不曾害怕过，可这时他确实退缩了，他思考片刻，抬起头：“爱丽丝就叫爱丽丝吧，怎么样？”
“好，就叫爱丽丝。”
似乎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这场仗就快到了尾声，亚里斯眼前总是回想起那两双眼睛，一双是浅蓝色的，那是迪莉娅。一双是褐色的，和自己一样，那是爱丽丝。
爱丽丝啊，这是个公主一样明亮的名字。
一把剑擦过亚里斯的脖颈，亚里斯躲过的瞬间并没有以前那样的从容。
要是没躲过的话自己是不是就死了。那她们怎么办，爱丽丝和迪莉娅不就没有人照顾了，团长也不喜欢自己的女儿，肯定不会照顾她们，卡米拉自己也是个莽夫朝不保夕
亚里斯一刀看向面前那个躲在尸体堆里偷袭自己的家伙。
这个家伙会不会也有女儿啊。
刀即将把面前这个家伙砍成两半的时候，亚里斯突然这样想，刀口不自觉地就偏了。好在卡米拉挥起斧头补了一刀。
“怎么回事？”卡米拉皱眉：“你是不是病了？按说你这样被众神庇佑的战士是不会生病的吧。”
“喂，卡米拉。”亚里斯扔下手里的剑：“我要走了。”
“嗯？去哪儿？敌人已经跑了，你还要再追也没意思了。在这里等他们跟上来吧。”
亚里斯看着卡米拉的眼睛：“不，我的意思是，我要退出佣兵团。”
“你疯了！”卡米拉难以置信地拍着亚里斯的肩膀：“退出佣兵团会被团长下令追杀的!”
“我知道。”亚里斯平静地看着卡米拉，不知什么时候他也学会了这样的说话方式：“但是我已经找到了战士的意义，我得走了，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等他们追上来就告诉他们我被雅美尼人杀死了。”
卡米拉还想说什么，但亚里斯已经跳进水中不见踪影。
在房间里，迪莉娅正在哼着歌哄孩子，突然门被打开，浑身湿漉漉的好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亚里斯走了进来。
“你回来了！”迪莉娅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亚里斯就能从中读出妻子的情绪。
“嗯。”亚里斯站在门口，郑重地说道：“我不想再打仗了，迪莉娅，跟我一起走吧，去个没有人找得到我们的地方。”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但那只是亚里斯的错觉，迪莉娅没有犹豫便站起身来和亚里斯一同走进了外面的夜色。
亚里斯背着迪莉娅，抱着爱丽丝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他要回到自己的故乡，在那里建造自己的房屋。
“喂，亚里斯。”背上的人温柔地低语：“我爱你。”
“我也爱你。”几乎是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