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良弓藏(五)(2 / 2)
“空哥儿,”我开了门,面色发青,“猎云府所杀,皆为乱臣贼子?”
蚀空见我熬得通红的眼睛,咬了牙。
“是。”
“空哥儿不可骗我。”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想看穿了去。
“是。”蚀空上前一步,“猎云府所为,皆为还,天下清平。”
——
我端着槐木盒,自暗道回了府,刚换了身宫裙,鹦儿便敲了门。
“进来。”
鹦儿独自进了门,见我已穿戴好,便只唤婢女端了水盆漱物来。
“公主几时回府的?”鹦儿替我梳头,靠在我耳边悄声问我。
“府中可有异样?”我心事重重,神色恹恹。
鹦儿摇头,正要插上最后一支珠钗。
“公主,圣上来了!”
门前婢女慌忙通传。
“知道了。”我起身,捧起那槐木盒,往前厅去。
明明是自己府里,明明是每日进进出出的前厅,此刻见黑甲护卫佩刀把守在门前,我竟觉得,过往之日,恍如前世。
一步一步踏上台阶,一步一步,天真无邪的世界都在坍塌。空荡的宫殿,高高的宫墙,父皇的背影,宫人冷漠的脸,一一如浮云掠过脑中,只剩心中寒风将往日情谊与心中期臆,如烟吹散。
我孤身入厅,见圣上端坐东位,闭目养神。
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厅中。
慢一点……再慢一点……我心中期盼着路再长一些,时间再过得慢一些,好让我离这残酷的事实远一些。
可路终有尽头,梦终会醒。
“儿臣,参见父皇!”我持盒跪下,稚嫩的心,碎成一片。
“任务可完成了?”
圣上的语气一向冰冷,一向从不辗转,一向如扼住我的脖子,让我无力喘息。
“儿臣不敢辜负圣意,国子监祭酒头颅及传本在此!”我学着师傅复命的语气,坚定又简明,似如此便能让心硬一点,让伤痛过得更快,让自己学会麻木。
圣上终于睁开了眼,却未曾看那木盒,目光直直落在我脸上。
“可是你亲手所刃?”
我心中骤痛,最后的幻想被狠狠戳破,无边苦涩泛起,又如夕阳瞬间坠落一般,刹那只剩周身寒意。
“是。”我抬眸回望,“益昌困其身,儿臣执剑,手刃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