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走狗烹(二)(2 / 2)
林仕沧侧身让路,一男子迈步入殿。
眉如墨画,鼻若悬梁,端正之色,眸光却潋滟。长发半束加玉冠,赤袍点绣黑竹,玄纹腰带紧束,不饰一物,广袖双垂,不慌不忙,不急不徐,正是如兰君子,又偏几分风流倜傥。
至殿中,男子含首正拜。
“薛若海之孙,薛贤中之子,薛意,参见圣上!”
“竟是薛公之孙,薛将之子!”太傅惊呼。
群臣闻声,面色均变。
大励薛若海,两肩正气,一代豪杰。虽不曾入仕,不曾立院子讲学,不曾收一徒,却受天下学子爱戴,名扬四海,世人皆尊称薛公,供如孔明。其仙逝之时,百鹤悲鸣,举世悲怆,天色大白,烟笼大励。
奉川薛贤中,心怀苍生,义薄云天。一届贱商,国难当头,自发于府邸中收留难民,献万金加固城墙,携商行众人押运粮草,变卖家产充当军费。其虽未征战沙场,却护一方百姓平安,世人美称,薛将。
“薛氏,上前来!”励帝点头,“将你所查之事,一一奏上!”
“是。”
薛意未理会众人脸色,从袖中取出一册展开,于殿上宣读。
“前长史贾远平,为亲王幕僚,不劝其归正行为,反怂恿其滥用王权,强夺良农之田,强纳良家之女,无恶不作,以至民间起义。其罪不可恕,于岁兴五年,被猎云府灭门;
前户部尚书李史,掌天下土地赋税,却为一己之私,暗收私税,至民不聊生,百村没落,于岁兴六年,灭门;
前刺史张乐松,与地方官员私相授受,蛇鼠一窝,欺君枉法,假传圣意,于岁兴七年,灭门;
前御史中丞邓逢春,胆大包天,私作假证,弹劾朝臣,只为肃清他党,独占大势,至皇权动荡,同为岁兴七年,灭门;
前国子监祭酒钟长永,杀奇才,夺功名,私著传本,于国子监传阅,妄谈政事,动摇大励根基,于岁兴八年,灭门……”
“圣上!”太傅不忍,“臣年老愚昧,不知圣意为何?”
“太傅!”薛意厉声而向,“太傅此问,意指此件件桩桩,均为圣上旨意?”
“臣不敢!”太傅脸刷白,猛跪下,“圣上明察!臣绝非此意!薛家郎!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加害于老夫!”
“太傅既无此意,是在下妄谈了。”薛意收起册子,向太傅抱拳躬身,“望太傅恕罪。”
“薛氏,你何来此册?是否已查清此事?”励帝无视太傅,目光灼灼向薛意。
“圣上英明!在下奉旨清查谣言,查明朝中各位大人所得密信皆为前礼部侍郎张贤清心腹所为。恐遗漏线索,在下劳烦林将军带兵,将侍郎府翻了个底朝天,竟在其寝屋下三尺之地翻出此册。”
薛意再拜。
“此间,有一人藏于屋顶偷看。得将军相助,在下将其拿下,严刑拷问后,此人称自己为猎云府遗士,现正在殿外。”
“传!”
黑甲兵押上一人,跪于殿下。
“圣上,此人名为浊清,为旧时猎云府管事。当初猎云府得知前礼部侍郎张贤清贪赃枉法,剑指侍郎府,却走漏了风声。前侍郎狡诈,事先在府中满点迷香,竟将猎云府一众拿下,并得此册。前侍郎惶恐间,将猎云府众人杀尽,却又因贪婪有余,藏下此册。这浊清,因被府中事务绊住,侥幸逃过一劫。”
“你,抬起头来!”励帝身略前倾,双眼眯起,寒光尽现。
那人抬起头,满脸污血,目光如剑。
“猎云人,为大励江山,杀尽奸逆,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