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晨光绽(二)(1 / 2)
回了帐篷内,瘸医请我于四方桌落座。
我瞧着桌子一侧的药方,用石头压着,一字排开,略出神。
“赫赫人我这两年还常见,大励的新面孔,我还真是许久未见啦!”瘸医口渴,灌了一大碗水,又简单检查了哞儿摆弄的地叶,吩咐其去院子里取麻丝,便往柜子走去。
“先生大励语说得极好,可是大励人?”我回过神,发了问。
“是了,但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打开柜子,拿出一盒子,”两位既是大励来的,可否给我讲讲,大励如今气相?”
“先生想听何事?”帐外日头上了,薛意站在帘子边,晒着太阳说话。
“随便说说就好,我也便是图个乐子。”
瘸医将那盒子打开,用桌上的木勺勾了些盒中的白色粉末放在手心。
“大励如今是岁兴二十一年,当今圣上身子健朗,治国有方,百业兴,百姓乐,一片繁华。”
薛意懒洋洋的讲着,看着瘸医一瘸一拐走到帐边架子前,小拇指沾了水兑在手心,小心的打着转调匀粉末。
“那很好,比我离开时好多了……”瘸医似是回忆着什么,手上动作渐缓。
“听哞儿说,先生是因活不下去了,才来褚滳的。不知是为何?”
“能为何,左右是得罪了人,犯了事儿……乡野旧事,我自个儿都快记不清了。”瘸医将手心之糊抹到双手,用力一搓,便起了泡,“我来褚滳也许多年了,得亏略通医术,救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儿,才进了大营。跟着大营流动,连来时的路也忘了,整日采药治病,恍如隔世,唯一深一点儿的印象,便是有一年打了很久的仗,褚滳死了不少兵,大营里都在骂什么林家军。”
“那应是澜城之战吧。”我心中一紧,接了话。
“或许是吧。”瘸医从盆子里舀了水冲手,“当时骂得可凶了……也不知那林家军如今可还风光。”
“一战成名一战溃,终究是趁乱起势,能有什么好下场,可惜了成群英勇的汉子。”我叹了口气,“没想到,再听到林家军的名号,竟是在塞外。”
瘸医正擦手,闻言微微一顿。
“哎,不过随口一问,倒谈起了荒凉事。”他笑笑,挪到桌前落了坐,“姑娘,劳烦伸个手。”
瘸医为我把了脉,脸色难看。
“姑娘,你这身子……”他侧头向薛意,“公子还是先回避吧。”
“不用,”我微微低着头,面无表情,“让他知道,没什么不好。”
瘸医叹了口气。
“这身子,与其盼着有孕,倒不如盼着有命啊。”他收回了手,“姑娘这是中毒已久了。”
薛意闻言,笑容尽散,站直了身子。
瘸医见我面色不变,恐我不知其中厉害,急言。
“这毒甚是阴鸷,入体后,虽并无厉疾,却如温水化冰,每日每夜耗着元气,便觉易累易困,如浮丝悬空,久长不断,却时时危机。”
薛意冷了脸,眸光尽散,暗如夜湖。
“若继续服用,至多能到何时?”我垂眸,拉下袖子遮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