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审讯（2 / 2）

孙山大步流星地迎上去，恭敬地拱手施礼道：“下官拜见赵少府！承蒙赵少府百忙之中拨冗相见，在下惶恐之至。”

赵少府拱手还礼，说道：“孙老弟客气了。刚才听胡三说，有大胆贼子妄图破坏矿脉，是否真有此事？”

孙山说道：“在下也仅从反贼口中问出只言片语，尚不敢断言。但此事非同小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故而今日特来叨扰，恳请赵少府允许在下深入矿洞中仔细查探一番。”

赵少府说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倘若矿脉当真被破坏，只怕万寿山无人能够幸免。不如就由在下陪孙老弟进洞探查。”

孙山拱手说道：“有劳赵少府带路！”

二人以及一众随从仔细查探了矿洞的每个角落。一路走来除了见到劳役在詈骂和鞭挞下辛苦挖矿以及黄土掩埋之下隐约可见的粼粼白骨之外，并未发现潜在的隐患。

赵少府捋了捋胡子说道：“看来那反贼不过是信口胡言，矿脉一切状况良好，并无被破坏的迹象。”

孙山说道：“好在是虚惊一场，给赵少府及诸位弟兄添了不少麻烦，在下实在过意不去。”

赵少府说道：“孙老弟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你我同殿为臣，日后少不了要互相关照。孙老弟得了空，尽可到寒舍走走，有何需要，尽管开口。”

孙山说道：“多谢赵少府厚意。对了，在下这一路走一路看，只觉得这洞中的灵石比洞外看到的要透亮清澈许多。不知是洞中烛火昏暗看不分明，还是在下的错觉。”

赵少府说道：“孙老弟心细如发、目光如炬，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灵石的细微差异。既非光线昏暗，也不是错觉。洞内的灵石确实比洞外的要透亮清澈些。我等也不知晓个中缘由，或许这山洞中常年阴暗潮湿，所滋生的灵石一旦运到洞外，风吹日晒之下就失去了些许水分，沾染了些许浊气，因而失去了一些光泽。好在并不减损灵石中蕴含的灵力，故而也无人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

孙山听罢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倒是稀奇了。在下想到洞外，再仔细看看暴露在阳光下的灵石，不知是否方便？”

赵少府说道：“这个简单。胡三，你快挑几块上好的灵石，送到孙都尉府上。”胡三听罢，连忙应诺。

孙山摆摆手，说道：“赵少府误会了，在下只是觉得这些灵石离开矿洞之后，竟然瞬间变得黯淡，委实有些蹊跷，想要研究一下。看两眼即可，不敢据为己有。”说罢，孙山和赵少府一行人来到洞外。

孙山拿起一块灵石仔细端详，发现不仅灵石表面黯淡干涩，而且内部竟然有一丝丝黑线，与山洞中晶莹透亮、温润如玉的灵石迥乎不同。

孙山摇了摇头说道：“只怕事情并不简单。在下隐隐感觉到灵石之中透着一股淡淡的怨念，倘若这股怨念也被吸入体内，聚少成多，只怕连魂魄都会受到侵染。”

赵少府惊讶地说道：“莫非这些灵石被下了毒？”

孙山说道：“应该不是毒，倘若是被人下毒，这些刚刚开采出来的灵石充其量也只可能是外表沾染了毒素。可是你看，这些灵石内部也出现了黑线，有形的毒素绝不可能快速均匀地渗透到核心。”

赵少府说道：“既然不是毒物，应该没有大碍吧。所谓怨念不过是虚无缥缈之物，大家都是修行之人，吐故纳新、摒除杂念乃是基本功。我想绝不至于被几块石头弄得走火入魔吧。”

孙山笑道：“或许是在下多虑了。不过没有查出个结果来，实在不好向大王交差。我方才往灵石中输入了一股灵力，试图将这股怨念逼出来，可是却徒劳无功。依我看，这股怨念只怕不容易清除。或许会随着吸收的灵石越来越多，而不断在体内堆积。至于是否有害，那就要看吸收的多少了。在下初来乍到，还要向赵少府请教万寿山中这些灵石的用处，以及如何分配？”

赵少府说道：“这些灵石被开采出来之后就送到了内史府，由治粟内史按官阶及功勋进行分配。详细情形只有内史府才清楚。”

孙山说道：“多谢赵少府赐教，既然如此，在下这便去内史府拜访。告辞！”说罢，与赵少府作别，然后径直往内史府走去。

内史府乃是掌管钱粮收支的机构，其最高长官称为治粟内史。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孙山便来到了内史府。表明来意之后，不久便见到了治粟内史梁大人。

治粟内史梁大人是个大腹便便的犀牛精，前几日与孙山打过照面。一番寒暄之后，孙山切入正题，说道：“下官在开采出来的灵石中发现一缕怨念，虽然极为微弱，但是难以清除。故而下官斗胆恳请梁内史告知灵石的用途以及如何分配。这些灵石里的怨念倘若被大量吸入体内，只怕天长日久，终成大患。”

梁内史笑道：“孙都尉未免杞人忧天。灵石里有一点杂质而已，何必大惊小怪。天底下可不光你一个聪明人。事实上，灵石里的杂质早就被发现了。但迄今三年了，万寿山上上下下每日都在吸收灵石里的灵力。虽然每个人分得的灵石有多有寡，但从没听说过出了什么问题。”

孙山说道：“梁内史这么说，下官就放心了。而且灵石里的杂质三年前便有，可见与那刚刚被抓获的反贼没什么干系。如此一来，在下也能向大王交差了。不过，这些灵石倘若用在物件上，不知有何危害？在下初来乍到，听闻护山结界乃是由灵石维持。不知法阵设在何处？在下想去法阵中探查一番。”

梁内史说道：“你我同样为大王效命，本官不妨告诉你。矿场开采的灵石一小半用于万寿山满朝文武的俸禄；一大半用于维持护山结界。此结界乃是大王亲自部署，阵眼就在大王寝殿之中，莫说你我，便是四大护法也难以接近。而外阵则布设在万寿山山脊之上，由奉常李大人亲自看守并定时更换灵石。你若想去探查尽管自去，不过李大人脾气可不太好，你可要小心了。”

孙山辞别了梁内史之后，又马不停蹄地登上山脊，朝着结界法阵而去。

距离法阵还有数丈之遥，便听到七八名甲士手持戈矛冲了过来，大声呵斥道：“站住！什么人竟敢靠近法阵，意欲何为？”

孙山遥遥施礼，说道：“在下乃是新任都尉孙山，专程前来向李奉常请教！”

甲士看清来人面目后，连忙收起了兵器，躬身行礼。少顷，从法阵中昂首阔步地走出一位神气活现、毛羽艳丽的雉鸡官员来，头上长达六七尺的翎毛格外显眼。这个长尾雉鸡便是奉常李大人。之前不屑于登门拜会孙山，故而二人乃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孙山躬身行礼道：“这位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的大人想必就是李奉常吧？下官初来乍到，监狱之中案牍堆积如山，今日才得闲前来拜会大人，请大人海涵。”

李奉常冷哼一声，说道：“罢了！你虽不认得本官，本官却在聚义厅和演武场上见过你，孙都尉当真是年轻有为，出了好大风头！”

孙山听出李奉常话中带刺，显然对自己没有好感，连忙谦卑地说道：“在下乃是一介愚顽石猴，懵懂不通事务，仗着有几分蛮力，便不知进退。日前为了蜗角虚名、蝇头小利便在众人面前撒泼耍横，如此劣行在李奉常此等知书达理、满腹经纶的大儒面前实在是丢人现眼。小人拙劣无知，恳请李奉常日后多多指教。”

原来这个李奉常素来极为自恋，对自己艳丽的羽毛爱惜得紧，因此道法上的造诣却并不十分高明。日前在演武场上孙山将黑熊掀翻，卷起的风压将杯盘碗盏吹飞到李奉常的身上，汤汤水水弄得他狼狈不堪，故而对孙山恨得牙痒痒。好在他的肚量并不十分狭窄，没有打击报复孙山，但也不会给孙山好脸色。

李奉常说道：“指教不敢当，但有不明之处，咱们可以探讨探讨。今日既然已经打过照面，你且离去。此地乃是万寿山护山结界阵法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孙山说道：“启禀大人，在下正有一事，想要向大人讨教。”说罢，将审讯反贼、探查矿洞、拜访内史府的事简略地说了。

李奉常整了整衣冠，说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不过，本官奉命监管法阵三年，一刻也不敢懈怠。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法阵固若金汤，一点儿问题也没有。你可以走了！”

孙山说道：“既然李奉常如此说，在下就放心了。另有一事，敢问这些灵石的灵力被用尽之后，剩下的废石如何处置？”

李奉常背过身去，说道：“还能怎么处置？本官这里责任重大且人手不足，除了将废石就近抛弃，还能怎么办？这种事问下人就知道了，休要打扰本官。”说罢，袖子一挥，扬长而去。

孙山恭敬地目送李奉常远去。之后向甲士询问了废石的所在。孙山很快便找到了废石堆积场，他检查了上百块废石，发现废石已经变得像石灰一样雪白，而且用手轻轻一捏便粉碎了。可是在碎末中却不见一丁点儿黑色，显然灵石中黑色的东西已经随着灵力被一并吸收了。也就是说灵石中的怨念要么融入到了护山结界中，要么进入了吸收者的体内。

虽然治粟内史没有透露具体如何分配灵石，但想来绝不可能平均分配给万寿山所有的妖类。而是尊者多得，卑者少得甚或不得。所以，万寿山群妖当中职位越高者身上积累的怨念愈多。刚鬣大王首当其冲，接下来便是四大护法。

孙山暗暗庆幸自己尚未“享用”这些灵石。既然这些灵石附着了难以去除的怨念，或许这可以成为破除万寿山结界甚至将刚鬣大王除掉的突破口。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倒是需要好好思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