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李家寨(1 / 2)
天空淅淅沥沥下着绒毛般细雨,绵绵的细雨冲刷着包头山上葱郁的树木,泥土中夹杂芬芳馥郁的花香,被细雨中的微风携带着吹进山腰处灯火通明的李家寨中。
李家寨,一个盘踞在包头山近三百年的黎族村寨,由李氏族人汇聚群居于此。
而他们的居所,大多数为一种青竹所制作的吊脚楼,吊脚楼大多数为二到三层,飞檐翘角,走廊围白木质栏杆,栏杆雕有各种图案。吊脚下层贮藏着粮食,存放着农具、堆放柴草、土灰,或圈牛、羊、猪及厕所等。上层则是欢声笑语,是李氏族人居住的地方。
这些依山而建的吊脚楼密密麻麻将正山腰处围满,仿佛青翠树木种满的包头山腰部别着的玉带。
火炉,形状为方形,高6-7厘米,上面周围用木板盖好,四周用砖、石砌好,中间围成正方形火塘,用来烧火做饭,而周围下层为空间,用以关鸡、鸭。
天冷时,主、客人都坐在火炉上,说笑、谈论家事和休息。
火炉上吊有一个不同形状的木架,将种子、茶叶篓、草鞋等挂在上面。
而此刻,在一座仅有两层楼屋的吊脚楼内,温暖的火炉上,一个身穿一身粗布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散发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香味的少年眉眼挤作一团,似乎在做着噩梦。
天边细雨蒙蒙,晚云渐收,淡天琉璃洒下余光。
少年的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即使身穿粗布,也给人一种尚余孤瘦雪霜姿的风情。
而突然,刚刚还困在噩梦之中的少年猛地坐起身来,睁开双眼,只见哪漆黑的瞳仁灵动,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
“师傅!”
少年满脸苍白,惊呼一声,声音悲苦中掺杂着歉意。
咚咚咚!
而随着少年惊呼,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咚咚咚”的在竹木楼道传来。
“孙儿!发生什么了?”很快,只见一个身穿无领斜扣大襟粗布衣,束腰带,穿裤脚,打绑腿,头上包着黑色头帕,脸色蜡黄的老年男人从外面匆匆进来。
他脸仿佛一张干皱的黑黄树皮,又像是沟壑纵横的黄土地,但就是这么一张脸上,哪不加掩饰的担心与紧张,让李非遗感受到无比熟悉。
望着不断在自己身上用干瘦枯黄双手检查的老人,李非遗呆滞的看着对方近在咫尺,不断观察自己身体,哪双混浊的眼睛。
“是不是磕到了?还是做噩梦了?”
耳旁不断传入老人关切紧张的询问,李非遗此刻只是依旧目光呆滞。
他此刻脑海一片混沌。
“阿郎,快让我看看。”
“好好好,是个大胖小子,和你一样好看。”
“那就好……”
“嗯……”
只见脑海中一个身穿蓝色黎服的模糊中年男人眼含泪水,嘴唇颤抖,声音悲苦的和睡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模糊女子说着话。
随后李非遗只觉得脑海记忆从这里开始到后面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的。
“三叩叔,泰子他……”
“我知道了,都是痴儿,一个痴儿为了这个痴儿。他母亲因他难产,可怜他也变得痴傻,他父亲不想他如此,现在他父亲为他寻药也去了,这大底就是我这一家的劫难吧。”
老人一脸悲痛,却经量让自己镇静,宽厚的手掌不断抚摸着抱着自己身边一个少年的头。
少年与老人一般高,但是行为举止却像个小孩。
随后记忆不断翻涌,李非遗跟随记忆一直跟随老人,老人照顾男孩,教导他,告诉他这个世界有九天十地四海八荒,告诉他这个世界生存不易,得开灵窍夺天命。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教他自理能力。
又一遍又一遍在深夜留着混浊的眼泪。
一直到今天,他从混沌中苏醒,老人仍觉得是李非遗做了噩梦。
一切的一切无比真实,李非遗站在第三视角,将十八岁之前的事情看的清清楚楚。
而这一切都很快,但是之所以他依旧一动不动,眼神呆滞。
主要是两个世界,两份人生,他一时间不知道之前的人生是梦,还是现在的人生是梦。
“阿公……”
见老人急切,李非遗心底涌现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感,这种情感仿佛梦里对师傅的感情。
“孙儿?”老人则是听见李非遗突然叫的一声“阿公”手掌按压到李非遗小腿的手掌突然停下,抬起沧桑的脸庞,混浊的眼睛,一脸不敢置信,似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阿公,我好了。”看着老人满脸沧桑的脸,李非遗清秀俊朗的脸上浮现笑容,再次轻生回应道。
听见李非遗的话,老人愣住了,就这么怔怔的看着脸色苍白却面带笑意的李非遗。
“好!好!好!”过了许久,老人眼角湿润,大喊三声“好”,语气激动,又仿佛是告诉已经逝去的儿子和儿媳。
而就在祖孙喜悦的时候,突然外面的竹门被粗鲁的踢开。
嘭!
“三叩叔公!”
李非遗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吸引,一个身穿蓝色束衣,腰别一个由红色细线穿着的牛角,全身干净利落,只是如此衣装,却被其瘦骨嶙峋的麻子长脸给破坏殆尽。
这个人踢完门,一进来便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李浪?”而李三叩也是一脸沉重,见来着是对方,眼神十分复杂,似乎对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而老人也不是第一次见对方。
“三叩叔公呀,时间到了,不要说我李浪欺负你们爷孙,实在是寨子不养闲人,你说李泰在的话,这竹楼你们要住我也是允许的呀,但是如今李泰他死了,这竹楼毕竟只是宗族给他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