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骑士与列兵（1 / 2）
姜涣身上的金色火焰逐渐熄灭，脑中的记忆就在巨龙出现的那一刻停止。
这一场奇幻的梦似乎将他身上所有的伤全都治愈，甚至连灵魂腐锈的痕迹都略见缩减。
刚刚都是些什么？
刘衔烛的记忆？他教了我点燃火炬的方法？可火炬到底是啥啊？我啥都没学到啊。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和那两只怪物的战斗吗？
太多的疑惑无法得到解答，可眼前的情况也来不及让他思考。
墙壁被击碎了，就在他醒来的那刻。
月光稀稀落落撒进屋子，一个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姜灯。他的右臂被生生斩断，左腿也扭曲成畸形，俨然变作个血人。
背上是一杆改装过的巫师4，枪口甚至还在冒烟。他的双眼已经睁不开来，半张面孔都是乌黑焦灼的痕迹，依稀可见森森白骨。
他脚底下躺着寻光，生死未卜。
父子二人明明才几日未见，却恍若隔世。
姜涣把右手向前伸，像是想要抓住什么，朝着眼前的男人怒吼：“你，你都做了什么啊你！”
为什么要抛弃家庭！为什么要去杀人！为什么要和所有人为敌！
男人张嘴还来不及说什么，血沫便先充满了口腔。许久才说出一句不着调的话：“你怎么一下子长这么高了。”
“你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吗？你为什么从来不会替家人着想一下！快点给我停下来啊，妈妈还在等你啊。”
男人摇头，血从额角流下。他吃力地提起长枪，拖着伤腿，摇摇晃晃地向姜涣走来：“可我，是王国的骑士啊。”
少年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又有不知名的火在燃烧。
姜涣明白寻光为什么会在最后关头，唯独把自己带到四十一楼来。不是因为自己的实力多么出众，只不过因为他是姜灯的儿子罢了。如果甚至连寻光都倒下了，或许真的只有这份亲情能阻挡姜灯了。
现在看来，寻光猜错了。
“那我，就是巨龙的列兵。”
黑雾自姜灯背后散出，不断向外弥漫，紫色的光晕开始闪动，长枪的锋芒藏匿于其中。姜涣掏出腰间的匕首，压低身子，不肯退后一步。
这一刻，不再是父与子的对峙，而是骑士与列兵的死战！
姜涣没有携带枪械，只剩下腰间随身带着的匕首。他并不是不擅长冷兵器作战，但相较于一路打上四十一楼、干翻无数巨龙列兵的姜灯，他的那点实力或许根本不够。
胜负早就被写好了。
闭上双眼，姜涣在喘息间便将禹贡与荷鲁斯之眼提升至最大功率，第四十一楼的每一点细节，姜灯的每一点伤口、动作化作交织的黑白线条，清晰、缓慢，把每一厘破绽放大。
姜灯伤得这么重，不可能还保持着之前那样的战斗力！
但突然，紫光大盛！晕眩把姜涣仅剩的理智掩埋，五感皆消，黑白线条构筑的脑内世界轰然崩碎，只觉得天旋地转。
长枪横扫，刻意被控制的力道将姜涣击飞，重重摔在地上。
“放弃吧，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了，你是无法抵抗紫罗兰的。”黑雾中传出的声音沙哑低沉，又带着点庆幸。
不要再站起来了。
“你了解我？你凭什么有资格说了解我？”
姜涣挣扎着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认输吧，没有必要再抵抗了。”
黑雾浓缩，完全包裹住姜灯，化作一个雾人。有滋滋的声响发出，地板在不断被腐蚀。这团可以治愈姜灯伤势的黑雾，对其他人来说，就是无比的剧毒！
——原生纹路，傲慢途径彼之毒药。
这是无法用肉体突破的鸿沟！无论是紫罗兰还是彼之毒药，都早已超出姜涣能解决的范围了。
姜涣抬头盯着仿佛战无不胜的雾人，咬牙切齿着一拳锤在地砖上，不甘心地在紫罗兰的微光中晕厥过去。
姜灯向冰棺走去，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向他倾斜。引开半数以上的巨龙列兵，摧毁电力系统杀入总部，打破文雀、劳辛、王五的封锁，击败颜蛮寻光等一众人……
二十多年的隐忍与煎熬，将在这一刻结束。他跨过晕厥的姜涣，没有一丝犹豫。
可突然，他的脚踝被一双手握住了。
是姜涣的手。
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姜涣便借力平地跃起，没有一丝犹豫，掏出腰间的匕首，双手插入黑雾之中。
骨肉在黑雾中开始被腐蚀，但他脸上却扬起笑容！
姜涣并没晕倒，他一直在等这一秒。
“你在干什么？”
“我一直都记得，你背着一把巫师4。”
白天时，姜涣通过禹贡看见姜灯手里拿着一把巫师4。就在刚刚，在黑雾彻底笼罩姜灯前，也能依稀看见略微超过他肩膀的枪口。
摸到了！是熟悉的触感！巫师4！
巫师4附带着的枪带紧绑在姜灯的后背上，枪械的冰冷顺着神经与指骨直触心底，拼尽全力去拉扯，钻心的疼痛让他即便在紫罗兰的干扰下也能保持清醒。
“给我，断开啊！”
匕首切割尼龙的声音与少年的怒吼交响，姜涣抱着巫师4摔飞出去。
砰！姜涣在空中的瞬息便完成了狙击！
子弹没入黑雾中，有血肉被碾碎的声音发出。
少年紧握住手中的杀器，双手皮肤早已消失不见，甚至能看见森森的白骨。他赌对了，自己真的抢到手了！
手里已经握住了最后的筹码。
无边黑雾向姜涣笼去，其中紫光闪烁，乱人心弦。
“和寻司令官战斗过的你早就油灯枯竭了！我能看见雾里的你！你刚刚硬吃了一发巫师4的子弹，现在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姜涣在撒谎，他什么都看不见。
黑雾浓缩包裹住姜灯后，他的禹贡就无法做到透视，荷鲁斯之眼的标记也被屏蔽掉了。姜涣在赌，赌寻光对姜灯造成的伤足够重，赌刚刚那枪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