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蝶与部落（1 / 2）

蝶型神像已然陈旧，半边鳞翅碎落，蛛网叠了一层又一层，倾斜将倒。两尊跪拜的石人像满身青苔，原本的铁色锈蚀成血红，显得笨重丑陋。

雾气逐渐消融，正午日光刺在祭坛上，连同那婴儿都沾上一层灿金。

祭品吗？

“轰……”

大雾中，瀑布水声在姜涣耳边回响，吵得心烦。

肢鼠3身上的肢体蠢蠢欲动，几只长臂在地上挠出抓痕，垂涎滴落，把野草腐蚀个干净。

蝶型神像下的婴孩突然醒来，哇哇大哭。

几乎是同一瞬间，肢鼠3六臂六腿并用，贪婪地向祭坛飞扑。姜涣闭上双眼，心中勾画出的黑白之景定格在下一秒的未来，然后——

抬臂、转体、发力，长枪仲秋被投掷而出，猎猎风声呼啸而起，就如同被撕碎的纸张，苍白呜咽。

简陋木屋中，数十双眼睛透过窗缝盯着这一切，不时传出惊呼。

没有一丝偏差，锋锐枪头直指肢鼠背脊，破开皮表、血肉、骨骼、内脏，深入地下三寸，绿血井喷，惨嚎声从它的七嘴八舌中发出，瘆人的很。

短短几月，姜涣的灵魂强度就提高了将近1，荷鲁斯之眼的超距离标记、动作预判能力得到强化，几乎达到秘技的程度。

就连肉体强度也一并提升，甚至和老怀特掰手腕也不见得弱多少了。

肢鼠疯狂扯动身子，但仲秋枪身已然半截插入地下，不见丝毫动弹。

“啧，鼠鼠你要晓得，带路党可是没好果汁吃的。”

姜涣一脚踩在肢鼠的胳膊上，巫师4·超小型对准了它脑袋，扣下扳机。

“砰！”

角度找的挺好，血浆混合着凝状物呈扇形溅落在木屋门上，几乎没有沾到衣物。

祭坛上的婴儿哭嚎声不断，抬起双手伸向蝶型神像，像是在索要怀抱。

姜涣眼角微垂，环视周围一圈木屋后便低下脑袋，沉默了许久。

木屋里的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和祭坛上的婴儿。姜涣能从他们的眼神里读出畏惧、劫后余生的喜悦，以及莫名的愧疚。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嗤笑声从他的嘴角溢出，像是在为某些人感到无可奈何和悲哀。

直至婴孩哭声停住，姜涣方才昂起头，语气淡漠，对着简陋木屋里的人喊话。

“假如有个办法，能让所有人都活下去，但必须得挑出一个牺牲者的话，什么样的人会最合适呢？

日暮西山、行将就木的老者？行动不便、只是拖累的孕妇？我不清楚，但你们给出的答案未免有些太残忍。”

细心如姜涣，不难看出表象背后隐藏的逻辑。

祭坛破落，废弃多年。婴儿被置于祭坛上，不可能是在举行什么独特的部落仪式。

肢鼠不是第一次袭击聚落了，这里的人大概率已经清楚了，肢鼠前来狩猎的周期和时间。

所以婴儿为什么会被放在祭坛，一个如此显眼且没有保护的位置上？

真相往往总是如此，冰冷丑陋、显而易见。

这群村民的行为仿佛就是在说：“鼠大爷您行行好，吃掉这小孩打打牙祭，放过小人一马，快快走吧。”

苟且者们挑出了最棒的祭品。

牺牲公认的最小代价，以此谋求生存。这样，大概真的能活得久一点吧。

这就是无序地带吗？

木屋门窗紧闭，过了半响也没动静。

姜涣无奈长叹一声，眼神看不出是鄙视还是同情，只是默默把肢鼠尸体踢开，走到祭坛旁抱起婴儿。

圆圆脸蛋突然眯起眼，咧开嘴嘻嘻笑着，粗短小手指扯住姜涣的右耳，怎么也不放手。

“不说话，那我就把这个小孩带走了。”

老怀特他们估计快到了，交涉工作待会交给他们干也行。

木屋里，谈论和争吵声越来越响。

终于，一个身穿粗麻布衣的中年男人带头推开门冲出来，踉踉跄跄地，没几步就摔倒在地，泥泞和血污沾了一身。

他失了半截左腿，只是粗糙地用藤条将木棍绑在断口上，磨得血肉模糊。

中年男人把头深深埋下去，不断重复着几句话，两掌上的七根指头抠进泥土，和被风吹乱的野草一样卑微。

他说话姜涣勉强也只能懂个大半，口音相差太大，意思大概是不要带走他的孩子。

而后，越来越多人跟在中年男人身后纳头便拜，磕头声、哀求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