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得信(1 / 2)
泰和二十八年,八月十七日。
自离阳岛行船北上十余日,宁郃一行,已入西海府以西海域,再有半月时间左右,便可进入西凉府以西海域,进而抵达西凉府境内。
这段时日,宁郃倒是很快习惯了船上的生活,除了鱼虾吃的有些腻歪了,不再有任何不适。
硕大战船船艏甲板上,黑瘦了不少的宁郃,正平扎着马步,再一矛一矛的快速挺刺而出,浑身布满着汗水,在已然并不灼热的阳光下,整个人都显得油光锃亮。
与泰元一战,虽是胜了,但仅以武者的身份而言,他觉得自己胜的并不光彩。
虽然放在实际而言,兵者诡道,胜王败寇,没有什么好说的。
却也让他觉得在个人武艺这方面,其实随着他在雍合斩一道衍境大宗师之后,是有点儿飘了的。
对中品境的种种真元妙用虽是多有体会和研究,却是已然忽略了进一步对自己习武这身最根本的技艺,继续打磨和深研。
只顾着向上加盖层楼,却忘了在下继续稳固自己的根基。
历数数战,其实多是行险为之,有很大赌性和冒险成分,区别只是他都赌赢了而已。
是以这段时日,他都在沉下心来,每日不停的反复习练自己所学最基础的武艺。
虽然时日不算太长,但沉下心来的宁郃,还是长有所悟。
在步入中品境之后,神定成势,劲气外吐,是手段更多华彩不假,却也让很多人,包括他自己,过于依赖于这种新颖的,似乎更加高级的手段。
从而都忽略了,无论内气也好,真元也罢,其本质都是对自身体魄的增强和助益,而其能催生劲气外发,不过是一种衍生而来的手段罢了。
实为舍本逐末之举。
除却最开始的几日,他都在尝试如以往未入中品境时一样,以真元在体内周天流转,不再显露与外,不仅出招时威力不差分毫,甚至更觉身体内外之力,渐混凝如一,一招一式间,更添三分威势。
且这种方式,不仅不会像真元催成劲气一样,极易耗费亏损,反而使得自身气息越发绵长,体力更能持久。
往常可能一息之内,连出五招,便觉得气亏力尽,再不能从容变招转圜,而今却可以连出七招,乃至十招,才有阻滞之感。
且往日体力可能只能撑持半个时辰的鏖战拼斗,便会力竭,可而今却可以撑持足足一个时辰之久。
这二者相加,不仅可以让他在再应战时愈加从容,也让他更有不少多余的能力,去控制每招每式用出时和转圜间的细节,着手于细微之处。
长此以往,随着他如此习练和战斗日久,他对自身武艺的掌控和理解,也将越发细腻和精妙。
对于一个武痴而言,这种感觉足以让其沉醉其中,无可自拔。
“嘿!疯子,快到元宝渡了,别练了!”
高小高从船楼走来,远远的便嚷了一嗓子,喊停宁郃。
这十多天,可把他郁闷坏了,本想着宁郃这边船大稳当,没事儿还能一块儿喝两口扯扯淡,主要是不留在自家船上,还能少管些琐事,躲个清净。
可谁成想了,来了这边,清净倒是清净了,却是并没有得着什么闲工夫,经日被这武痴拉些练武切磋,烦不胜烦。
要不是也确有受益,他绝对得在宁郃饭菜里下点巴豆,让他窜上两天,好好消停消停不可。
累点儿晒点儿的,他其实倒是不在乎,武者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其实都下过苦功夫,能年纪轻轻就得入中品境的,更是没有吃不了这个辛苦的人。
只是又挨累,又挨揍,还整日受打击,可就不是人该遭的罪了。
都是一块练武,对着切磋,别人一天一个变化,一会儿一个领悟,自己练个三四天才偶有所得,就挺让人难以接受的。
尤其他还是内宇境,论境界比宁郃还高一境,且年岁也没比宁郃大多少,也是天赋绝伦之辈,心头更难免会有挫败感觉。
但你要真问他,后半程还上不上船,一不一起切磋练武,那他也还是会毫不犹豫点头的。
走到这个份上的,没谁不想着武道之路上往高了再进一步的,有这么个时时给予压力的同龄人在,其实也是一份动力。
他们今天也是已经切磋过了的,只是高小高先行回去休息洗涮了一下,而宁郃又自己多练了一会儿罢了。
而且这倒也不是高小高练不动了,而是到了元宝渡后,他得下船,去自家船上看看,还要负责采买后续路程粮草物资等等,有不少事等着做,总得留足些精力,穿戴也得体面一些。
宁郃倒是简单的多,这艘战船上,各项用度备的都很充裕,只需下船稍微再补进一些,便足够用度。
而且也没打算在陆上多待,只胡乱擦了擦汗水,披上件衣服,就在停船后,自行去了元宝渡的集市里。
元宝渡并不大,在沿海处也仅能同时停泊两艘福楼船而已,但却是北上西凉府海路的必经之处。
从此地离开直上西凉,便再无可供大型海船近岸停靠的良港。
多数北上大型船只,便在此而止,在此地将货物集散,经由小船转行赤江或改行陆路,运输往西海府、西凉府,乃至青州府各地。
是以这里码头不大,但集市却是一点儿不小,且也算得品类齐全,用不多时,宁郃便买齐了所需,让人送到船上,让战船行出元宝渡,给听云楼的船只腾出停靠的地方。
而他自己则是暂时留在了元宝渡,听着一些此地行往众人,闲谈间透露出的一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