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番外人散曲未终(1 / 2)
阎邵云自小便是个规规矩矩的孩子,长大了也是个方正不阿的君子,他从未怕过师长的目光。
可今日,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像个犯错的孩子,愣愣的看着远处师长。五味杂陈的心绪像是在无情的弥补着他早已丢失的童真年华。
炆爞感觉这两人出去的时间有些久,心中便莫名发慌,思量过后立刻来村镇口迎他们。
在他看见独自回来的阎邵云时,胸口的心跳忽然静了片刻。
“人呢?”炆爞木着脸走到了阎邵云跟前,盯着他的眼睛哑声问道。
看着阎邵云五味杂陈的目光,炆爞忽然笑了。
笑的好冷。
炆爞在笑自己,居然蠢到会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也笑乜寒涯还是当初的乜寒涯,一个五年,两个五年,十个五年,他都是当初的乜寒涯。
走的人永远是洒脱,留的人却还在牵绊。
但,炆爞却不是当年的炆爞了。
看着转身离开的师傅,阎邵云手足无措的定在了那里。
他也很难受,很迷茫,也很委屈。但,但凡炆爞肯骂他几句,甚至是埋怨他些什么,他都会比现在好受很多。
阎邵云默默的跟着炆爞一路,都不见炆爞做声。
他师傅随和了几百年,除了因当年阎邵云在林青宗遭遇风波时发过一次大火,再未见过他如此不善。
当年他一怒重新整治了林青宗上下,收回了放任已久的师祖之位,将面目全非的林青宗重搬正轨。
而今日,看着师傅的背影,阎邵云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
但炆爞似乎没有什么大动作。他回到了他们借宿的地方,替阎邵云遣走了那队跟着的手下。
转身见阎邵云还亦步亦趋的跟着,便淡淡的开口叫他也跟着回去。
而后便自顾自的拿着包袱进了山。
阎邵云哪敢就这样回去,一路死皮赖脸的跟着,发现炆爞进山竟是去采药。
几乎是没怎么停息的在山中寻了三日,炆爞才停下脚步,找了山中的洞穴休息。
看着师傅拿出的药草,阎邵云有些困惑。这些药草他都认得,算不上名贵但有些也很稀有。
可是这些药草放在一起他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直到炆爞从怀中取出个小瓷瓶,向熬煮的小锅子中倒了一滴血,他才隐约猜到炆爞要做什么。
阎邵云立刻腾地站了起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炆爞却沉声道:“跟也跟了一路了,可以回去了。”
见阎邵云还不死心,只好缓和了神色劝道:“回去帮我看着林青宗。无论我是否避世,林青宗都不可乱。
知道吗?”
师傅已经将他最重要的东西托付于自己了,阎邵云忽然之间没有了任何可以推辞半步的理由,只能垂眼不做声,良久蔫然的点了点头。
“我会守好林青宗,等师傅和师叔回来。”
见阎邵云泛红的丹凤,炆爞柔和的笑了,点了点头目送阎邵云离开。
锅子中的药熬的差不多了,熬成了一小盅暗红的药汁,被炆爞一饮而尽。
那滴血是乜寒涯的,那盅药叫连魂汤。炆爞能够通过这滴血感知到乜寒涯的方位。
但,这属药道禁术,因为饮药者会感失血人所感之痛,承失血人所受之过,从此同气连枝。
但这些于炆爞而言,不算什么代价。
他求之不得。
乜寒涯脱身通冥坊后便立刻驾事先准备的马匹从官道离开了幽州。
走官道快,且容易混在车水马龙之中。
他料定通冥坊出事后会严查周遭小路,因此,此时最不宜走小路。
离开幽州后他立刻向全州回转,因为炆爞不会回那里找他。
一系列行动一蹴而就,几乎未加任何停顿。
也就因这几日的差距,他们之间相距愈远。
乜寒涯一路几乎未加停顿,昼夜赶路,累的时候便躲进路边连夜运菜的板车中休息。
之所以如此昼夜不歇,除了躲避紧追不放的通冥坊眼线,也为自己的反扑腾出时间。
他如此突然的不辞而别,是因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人魔已至跟前。
此次事件定然有那人魔插手,给了乜寒涯一个下马威。而接下来,就不会这般手下留情了。
乜寒涯已经不得不还手了。那人魔给炆爞带去的麻烦,乜寒涯会让他加倍还回来。
半月后,还未到全州的乜寒涯忽然停了下来。因为幽州去往全州的方向,正路过林州。
站在已然残败的风云观中,乜寒涯忽然决定停了下来。
许是他想改一改战场,又或是他认为已经缓冲的足够了,总之他走累了,他该歇歇了。
那晚,风云观的破屋中,燃起了摄魂盏幽绿的光。
乜寒涯将掌心划开,抬手将血滴入了灯芯,幽绿的光立时变成了红色。
他又迅速将颈间的血玉摘下,放入灯芯中燃了起来,暗红色的光瞬间染红了整个小院。
破败苍凉的夜色也被照的如地狱熔炉一般。
乜寒涯将怀中藏了五年的两页纸揉成了一团,一并扔进了灯芯中。
他摆手扇着呛人的烟,面上升起了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