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那些如果(1 / 2)
济民镇。
“我不同意。”女子倒负着双手,站在济民镇外的山坡上,她身后是那少女阿软。
“你凭什么不同意?”阿软冷笑,“你还真要将小白一辈子都囚禁在这济民镇上?”
“你管这叫囚禁?”女子神色满是不屑,“一独行,这么多年来,你的脑子还是一样不好使。”
“一辈子都只能活在这个小小的镇子上,不能踏出一步,你管这不叫囚禁?”阿软满是鄙夷。
“你比我更清楚,小白一旦踏出济民镇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那与小白有什么关系?那与你有什么关系?”阿软的态度极其强硬,“我不想要看到小白当个囚徒,主人当年走过的那么多路,她却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女子皱了皱眉:“你问过小白吗?”
“小白的善良不该是囚禁她的理由。”阿软坚决地说道,“小白的答案会是什么,不用问我也知道。但是,凭什么?凭什么好人就该牺牲,凭什么善良的人要去承担不属于他们的责任?当年主人为什么会死,就是因为他是好人,就是因为他善良,所以他被逼入一个没得选的局面,他只能选择去死。”
“但是凭什么?凭什么主人都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小白还要付出?难道你要他们世世代代,永远都为那些凡人付出牺牲?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阿软愈说愈说愤怒,双眼隐隐有些发红,一股股凛然的杀机在她的身周疯狂缭绕,将她脚下的地面挤压出一条条裂纹,“如果这就是这个世上的道理,那这个世道早就该被砸得稀烂了,这个世界不该有这样荒唐的道理。”
“小白是我的女儿。”
“但是你不再是你了。”阿软冷冷说道,“主人去世之后,你就只是主人的遗愿,你始终想着的是主人会怎么做,但是主人从来没有苛求过你,他不希望你变成执行他遗愿的机器,但是你还是变成了。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女人去了哪里?当年那个万事我愿,管你世间风雨的女人去了哪里?当年那个敢为心爱之人,一身力抗天下的女人去了哪里?”
女人不说话。
“我绝对不会让小白变成你妄想的主人意愿的牺牲品,她该有自己的生活,她该有自己的人生,她该走进一个更广阔的世界里去。”阿软转过了身,“这条路,谁也挡不住我,谁挡我,我就杀谁,杀多少人,杀什么人,我都不在乎,哪怕小白永远不会原谅我,我也不在乎。”
“一独行,谁怂恿你的?”女子瞑目。
时机太凑巧了。
这个时机很不正常,一独行如果要一意孤行,她这边就再也脱不开身,煌天那边她更照料不到,她虽然相信姚阡陌,但是姚阡陌现在的修为太低了,低得可怜,一旦出现了强敌,姚阡陌也无能为力,万魔血狱一旦出现意外,她多年以来的苦心就全部白费了,他的牺牲……就真正成了徒劳。
“怂恿?”阿软嗤笑了一声,“在你看来,我就没有自己一点的想法吗?”
“我不想跟你废话。”女子猛地睁眼,眼中有一片洁白璀璨的光芒爆绽而开,她几乎是同时,便来到了阿软的身边,她猛地抬手,一把压在了阿软的肩头,死死地钳住了阿软的肩,有鲜血在她五指之下洇染而开,“如果你不说,那我就自取了。”
“你能吗?”
阿软冷笑,哪怕她的骨骼都快要被女人捏得粉碎,她的脸色依然没有丝毫的变化,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想要进入我的意识,读取我的记忆,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女子嗤笑了一声,她径直进入了阿软的意识之中,阿软的意识还是和往日一般,混乱万分,阿软的意识世界就是一个混沌的世界,天地未辟,清浊不分,所有的一切都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极其原始的世界。
看不到光亮,听不到声音,甚至连触觉都已经消失,就连人的意识都在不断地坠入某个在不断地变得模糊的深渊,一直到永远睡去为止。
哪怕是女子这种意识一道的绝顶高手,进入阿软的意识世界依然有些难受,当初阿软的意识世界是被重建过的,但是当他走入万魔血狱之后,阿软的意识世界就再度崩溃了,又恢复成了如今这副混沌的模样——甚至比她原本的混沌还要混乱,原来的阿软是无善无恶的阿软,现在的阿软,却已经对太多的人和事失望与厌憎,所以同样看起来的混沌,却充满了更多的风险。
女子在这片混沌之中艰难前进,她觉得自己距离真相已经很近了,她看到了有一团诡异的光芒,在阿软的意识深处闪烁着——她迅速地靠拢了上去,但是她很快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阿软的意识世界在闭合,阿软想要将自己的意识困在她的意识世界之中。
单凭阿软她做不到这一切,这是一个圈套,一个针对自己的圈套。
女子神色一变,再想要从阿软的意识世界之中抽离却已经变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事情——那片混沌的世界在向着中心不断地塌缩,就好像那里有一个深渊正在吞噬着一切,就连女子也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引力,牵扯着她的意识,向着那个深渊坠落下去。
阿软已经彻底疯了,她根本不在乎这样的塌缩将会对她自己的意识世界造成怎样的损毁,她就是要用她自己的整个意识世界隐藏起来那个术法,再用她的整个意识世界强行拖住自己,让自己无处可逃,哪怕阿软自己的意识世界也将会为自己殉葬,阿软也不在乎。
但是更让女子担忧的却还是那个隐藏在阿软意识之中的术法,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专门针对意识的术法,她这样贸然地进入阿软的意识世界,脱离了本体的保护,使得她在这种未知的术法跟前,变得有些脆弱。
“一独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女子在不断塌缩的,仿佛是被压扁的皮球一样的意识之中被困得越来越深,已经彻底看不到离去的道路。
“别怪我,为了小白。”阿软瞑目,有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滴淌了下来,“你放心,我不会让小白再失去母亲的,只是在那之前,我需要你睡一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