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降生八（同神明博弈）（2 / 2）
想到这里，克莱恩决定再帮一下埃尔多安，在有漏洞的地方打上补丁，让他的计划更稳妥、更具有说服力。
于是，他站起身子，朗声说道：“埃尔多安阁下，您刚才的说法我完全同意。可我还有几点不明白，想请教一下您。”
埃尔多安眉头微皱，克莱恩这是想干什么？
“克莱恩阁下，您请说。”
虽然心中不悦，但埃尔多安还是客气地说道。
克莱恩轻咳了一声，指向桌子上那枚金币，问道：“我们在何种情况抛硬币？选择谁来抛硬币？硬币的两面分别代表什么？最后，神明作弊的几率大吗？”
听着克莱恩提出的问题，埃尔多安顿时明白了克莱恩的想法。
这是克莱恩在裨补阙漏，完善他的计划，减少神灵干预结果的几率。
他眉头舒展，朝克莱恩微笑颔首，赞赏地说道：“克莱恩阁下，您的思考总能给人带来惊喜。您问的问题都很关键，接下来我将一一解答您的疑惑。”
克莱恩谦虚地说道：“您过奖了，我只是想到了什么便直接说出来。”
埃尔多安摩挲着金龙，语气严肃地说道：“神明的强大毋庸置疑，祂们的预言玄之又玄，我们依照逻辑所推导出结论，这是不是神明引导的结果呢？避免神明干涉的办法就是我们放弃选择权，当金币没有落下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连神明都将屏息凝视它的降落。”
“我们在何种情况抛硬币？凡是要做出和预言相关的选择时，我们就抛硬币来决定，这点很好理解吧？”
克莱恩点头赞同地说道：“没错。”
埃尔多安向克莱恩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沉吟一会，继续说道：“选择谁来抛硬币？硬币的两面分别代表什么？最后，神明作弊的几率大吗？其实归纳起来就是一点——尽最大可能性祛除神明在博弈里作弊的可能性。”
“有些神明或许全知全能，但陷入沉睡中的龙神绝不在此行列。我们要让双方的博弈变得公平，令每一次随机选择变得更加随机。”
听到这里，有些龙裔们已经明白了，和神明对赌时，公平，就是凡人们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选择谁来抛硬币？抽签随机选择，抽中的人来抛硬币。”
“硬币的两面分别代表什么？依旧抽签随机选择，抽中的人来决定硬币的两面分别代表什么。”
“最后，神明作弊的几率大吗？经过上面两个步骤，神明除非全知全能，否则——”
埃尔多安嘴角上扬，神色坚毅，目光炯炯地环顾着厅堂内的龙裔。
“神明，祂也只能屏息凝视硬币的降落，祈祷结果是祂所希望见到的样子！”
他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如同晨钟暮鼓般敲击在每位龙裔的耳朵内，震荡着他们的心灵。
厅堂里安静了片刻，忽然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喝彩。
“埃尔多安！”
“埃尔多安……”
龙裔们兴奋地喊叫着，激动地拥抱在了一起，想到可以令龙神吃瘪，心底涌出无与伦比的自豪感，忍不住热泪盈眶。
而克莱恩没有像他们那样激动，他正低头沉思。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一直被忽略了的问题，不知道埃尔多安能不能够回答？
埃尔多安解决问题的法子，大家都能够接受，同时也是如今最好的方案。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埃尔多安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他注意到克莱恩若有所思的样子，摆手示意大家先停止叫喊。
“克莱恩阁下，您在思考什么？”
想到刚刚两人默契的问答，埃尔多安的声音也恢复了平常，显得温柔亲近，并隐含某种期待。
克莱恩收敛思绪，抬头望着埃尔多安，这次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既然自己现在想到了，待龙裔们大脑冷静下来，有些聪明人也一定会看出来，现在就说来对埃尔多安更有利些，此刻他的威望如日中天。
想到此处，克莱恩缓慢却坚定地说道：
“埃尔多安阁下，我在想，万一我们见到的预言内容就是真实的预言内容，而不是龙神提前布的局，我们这样做会不会让拯救世界的‘预言之子’，反而变成毁灭世界的‘恶魔之子’？”
克莱恩不等埃尔多安回话，又连忙对众龙裔们解释道：“大家可千万别误会，我说的是万一。至于我有此疑惑的原因，恰恰是说明埃尔多安阁下的举措——确实能够打破死局。若埃尔多安阁下能够解决这个问题，那这条计策可以说是完美无缺。若是无法解决也没有关系，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办法？更何况我们是要和神明进行博弈！只是身为大祭司的我有义务说出自己看到的问题，我本人则是完全支持首席大祭司的任何选择！”
埃尔多安听到克莱恩最后的解释，不由松了口气，他眼睛闪亮地看着克莱恩，用力拍了下巴掌。
笑着夸赞道：“这就是克莱恩阁下，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从未慌乱过，永远保持着理智和积极的态度，让人敬佩！”
他的话音刚落，厅堂内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我们尊敬的克莱恩阁下，总是能在恰当的时候向我们提出有益的建议，他的智慧就是我们最大的财富。”
埃尔多安环视了一圈，微笑说道。
克莱恩礼貌性地点了下头。
等待龙裔们逐渐安静下来，埃尔多安清了清喉咙：“这个问题很简单！”
“若是我们看到的预言画面，是龙神早在瓦雷利亚自由堡垒灭亡之前就布下的局，那么我们随机选择的决定，便是在同龙神进行一场公平的博弈！”
“若是我们看到的预言画面，是比龙神更高层次的神明传达的神谕，那么无论我们走了多少岔路，最终都会殊途同归，因一切都在祂的预料之中！”
这句话一出，疑云顿消，豁然开朗，厅堂内再次沸腾。
是呀，他们从未听说过神明的预言，有未曾成真的先例！
只要预言内容确实是真实可靠——
或隐晦，或明晰；或曲折离奇，或平坦顺遂。
或早，或晚，它总会实现！
龙裔们一个个亢奋地挥舞拳头，发泄着自己难以抑制的兴奋情绪。
“各位……”
埃尔多安轻咳一声，压住了厅堂内的喧闹声音。
“真相和谎言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每当要做出和预言相关的选择时，龙裔们就将硬币抛向空中，诸神们将屏息观察它的降落。”
埃尔多安说完，只见他将金币抛向空中。
这一刻，除了那枚在空中不停旋转的金龙，除了他旋转时摩擦空气的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诸神们也似乎在屏息凝视它的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