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阿菊(2 / 2)
晚上和阿梅睡一张床时也是翻来覆去的碾转,阿梅怎么问她都不吭声。
第二天晚上也是如此,阿梅小声地不停地问:“阿姐,你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阿菊突然坐起闷声一句:“连生晓得了。”说完似乎很懊恼又躬身侧睡不理阿梅了,可是第二天午饭后也不午睡就跑出去了,就没回来过。
连生面对阿菊父母和妹妹的询问脸色绯红,腼腆羞怯,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个囫囵话来。
“我晓得…我不晓得……”
嫂子阿秀安慰他说道:“连生慢慢讲,你知道阿菊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
“那阿菊为啥跟阿梅说连生晓得呢?你晓得啥情况,慢慢讲。”
连生这才把那天碰到的情况给阿菊父母说了一遍,说道:“我看她跑着回去的,后来就没见着过阿菊姐姐。”
张员外家院门外聚集了几乎整个郑家村的人,大人、小孩、老人、妇女们叽喳叽喳地谈论着,各种猜测版本的故事疯传,有人说阿菊被张家少爷藏起来了,有人说张家少爷逼迫阿菊做小老婆,也有人说阿菊长得噶好看,不被张少爷看上才怪了,前面一排立着本村的青壮年,拿着锄头、铁锹等农用工具,只要族长命令说声打架,大家一哄而上。有理走遍天下,张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地事情是不为村民所容忍的,郑家族长和老辈们已进入张家谈理,定要张家交出阿菊,给事情有个说法。
“姆妈,我看见阿菊在大溪湾,被张员外家的大甲用棒敲了一下脑袋,阿菊就掉进水里了。”
人群旁说这话的是一个经常在大溪湾边放牛的一个半大的小孩小树子,他妈附耳听了赶紧捂住她孩子的嘴不让他说话,娘两个赶紧不凑热闹,回家去了,母亲叮嘱儿子千万不能说出去,要不然会有大祸。
小树子的家和阿菊家是隔壁,两家为了争屋基地旁边,有一条常被人走的一溜小路的归属曾大打出手。阿菊哥哥的房屋正好是起在这条小路旁,占了小路的一部分路面。
小树子父亲不干了,他一再与阿菊家争论这小路土地是他祖辈留下的,原来是土地,因为村人为了抄近路,常走这地上,时间久了,就成了一条小路,小树子一家觉得村人行走都是常事,乡里乡亲的,也不去说人家,渐渐地就忽略了这些土地。
阿菊哥哥的新房建在自己老屋旁没有篱笆的园子里,园地旁边就是小树子家的小路,因园子恰好不够一点面积,就把墙切在了小路之上。这下两家争吵起来,村民们虽然常在这条小路上抄近路,但也不清楚是谁家的了。
阿菊娘也不输让,一再肯定说这小路的土地是她家的,是她家祖辈的土地留下的小路。
阿菊哥哥脾气暴躁,阿菊娘骂人功夫一流,而小树子父亲多病孱弱,家里孩子也小,小树子母亲明显地争吵不过阿菊家,小树子父亲火气一急,就跟阿菊哥哥打起来,阿菊哥哥年轻壮实,打人也没个轻重,小树子父亲瘦弱的身体根本不是他对手。
这样一打,小树子父亲的腰伤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爬起来,本来就体质虚弱,加上腰伤未彻底根治,从此也落下了病症。
小树子父亲因打人在先理亏,村民们都能佐证,所以郑家族长也就责令阿菊哥哥家,让他们付了一些的伤药费。
两家就此积下了仇恨,彼此抬头低头见,再也不说话。
原来阿菊那天午饭后跑出去,左思右想不得安宁,她订婚于王家村的王木匠儿子,王木匠手艺高超,为富贵人家打造精致的家具,收罗徒弟一大群,收入甚丰,在王家村农民中比起来是个富足人家。
阿菊长得出众的美貌,并且性格文静,颇得王木匠家的欣赏喜欢,所以订婚彩礼也非常丰厚,证明他家的对阿菊的看重。
阿菊哥哥到了娶妻的年龄,因家里积蓄不多,为哥哥造新屋要花费许多的银钱,可亲戚都是做农民的,帮助出力大有人在,能帮助借到钱的也特少,阿菊的订婚彩礼正好派作了用场,有道是富人家是嫁女,穷人家是卖女。
哥哥的新房建造得很是亮堂、高大气派。
有了阿菊的订婚礼,这房子也不用像别个穷人家那样造的少砖少灰的低矮了,这使阿菊娘走路都昂首挺胸起来。
阿菊过了九月就要出嫁了,而突然出了这档子事,她内心非常懊恼,也踌酌不安,怕张家少爷无赖,也怕搭救她的连生给说出去,整天恍恍惚惚,不自觉的就走到了大湾溪。
大湾溪是一条宽大的山溪,山水踹踹而下,时平缓时湍急。水到湍急处,泉水洁白翻涌奔腾而下,像一匹奔腾的白马,却不知奔腾何方。
阿菊坐在奔腾的溪水旁,心想自己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就这样遭此劫难,身体已经不洁,今后该如何在婆家生存?如果退婚,那笔彩礼给哥哥造了房也无法偿还,况且张家少爷也没提出要她做妾,当时被辱咬他时,还差点被掐死。
如果做妾也就认了,只要能给出彩礼还给王家,并且摆平王家的话,她也宁愿给张家当丫头样的小妾。思来想去,只怪自己命不好了,王家那么好的条件自己没福嫁进去了。
正在胡思乱想着,突然感觉脑袋一阵疼痛,顿时昏晕了过去,一头掉进了倾泻而下的大溪坑水里,被奔流不息的大溪水一下子就冲得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