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元宵灯会(1 / 2)
因为孙晓的事,这个年,孙家过得并不平静,连登门拜访的亲人都有意无意地打听试探。孙氏夫妇第一次知道原来做个“名人”也是十分辛苦的,应酬来应酬去,比干体力活还累。
孙晓老神在在,无论谁来问都是不知道、没想过、不嫁人,这幅模样整得众人心思都淡了,想着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还未通人事,过几年少女怀春了便知道有伴儿的好了,到时再来说道也不迟。
过了元宵,镇子上的学堂便要开学了,小孩们都铆足了劲在元宵灯会上最后放肆一把,早早地叫家里大人给自己扎各种奇形怪状的灯笼。孙明孙时给孙晓扎了只仙鹤灯,远远看去到真像是一只仙气飘飘的丹顶鹤。孙家兄弟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扎灯笼时,以夏长沙为首的十几个妖怪正蹲在他们面前,认真学习如何扎灯笼。
当时孙晓就坐在一旁剥炒花生吃,瞄一眼,假装看不到。
元宵佳节如约而至,从白天大家就忙活着布置灯会,镇上几家灯笼店都摆出了巨大而精巧的灯笼,暗地里比较着谁更胜一筹,小吃摊也早早就开始准备食材,预备在灯会上赚上今年第一笔大的。
孙晓对灯会本是兴致勃勃,但在出门前就被孙郑珍珍抓住了按在梳妆桌前打扮。
孙郑珍珍语重心长道:“你如今身份不一样了,要格外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
孙晓通过镜子和孙郑珍珍对视,不在乎道:“我又不是为了给他们看的。”
孙郑珍珍一边给孙晓梳着头,一边道:“你是这样想的,但别人看到了就要说的,他们哪会管你是不是给他们看的。”
孙晓郁结,觉得如今活动处处受限,烦人得很,“爱说啥说啥去。”
孙郑珍珍不赞同道:“人就是活在别人嘴里的,你随他们说去,日后有得你受!”
孙晓闭嘴了,觉得自己和孙郑珍珍聊这些简直是自讨苦吃。她其实有些不明白孙郑珍珍为何活得如此小心翼翼,仿佛他人的喜恶就是她行为的标准。不仅她自己被“他人”框住,她也在不自觉地去框住“他人”,尤其是她的几个孩子。
好似有无形的绳索代代相传,用来绑住每一个身边人。
孙晓雀跃的心情在孙郑珍珍一下又一下的梳发中逐渐平淡,等到出门时,已是兴致寥寥地提着灯笼,慢慢吞吞走路。
孙时拍了拍孙晓的背,“怎么没精打采的?”
孙晓打个哈欠,“累了。”
孙时好奇道:“干什么你就累了?”
孙晓指了指自己头上精美复杂的发髻,又指了指脸上的花钿。孙明会意,笑道:“漂亮是要付出代价的。”
孙晓撇嘴,“我不需要这份漂亮。”
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俩兄妹走到了灯会现场,四处绚烂,华彩夺目,人声鼎沸。一瞬间,孙晓像被打了鸡血,又兴奋起来了,她忙提着裙摆往人群里钻,也不管孙时有没有跟上。
孙时今天纯粹是来陪孙晓的,灯会鱼龙混杂,小孩容易走丢,家里不放心,便派他来保障安全。孙时看着好奇地左看右瞧的孙晓,忽然想起了从前这个娃娃还一丁点大时,抱在自己手里动不动就要哭,吵得他烦死了,恨不得把手里的小崽子丢进河里,让她漂流去远方。等大了些,这小娃娃又开始窝里横,在外头怂得不敢大声说话,在家里使唤起自己可来劲,多少次孙时捏紧了拳头,极力克制自己不揍到孙晓身上去。这一转眼,小萝卜头已经长高长大,踏上了自己从未想过的道路,变得懂事乖巧,了解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时间似乎和他开了个玩笑,在他睁眼闭眼间将曾经最熟悉的亲人变得逐渐陌生。
孙时怅然地叹了口气,跟上孙晓的脚步,拉住她手腕上系着的纱条,告诫道:“今晚指不定有拐小孩的坏人呢,你可别疯上头,跑到二哥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孙晓笑道:“二哥你放心,我是谁,就算真的有坏人,吃亏的也是他们!”
孙时应和说是,你可厉害了,手上却把纱条绕着手掌缠了几圈,抓得更紧了。
孙晓没留意到孙时的感慨,直冲冲让面人师傅捏了个自己,老师傅笑呵呵地捏出个胖乎乎的可爱小人,孙晓捏着小面人,皱皱鼻子,抱怨道:“我哪有这么胖啊!”
老师傅和蔼道:“小孩儿胖点好呀,肉嘟嘟的多喜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