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独饮的少女(2 / 2)
“要你管。”
“酒,不是这么喝的。”
“我乐意。”
“喝酒也是讲方法的,你这么喝永远也不能解你的愁,只会让你愁上更愁。”
少女没有再继续回话,只是依然用那冷漠的眼神盯着陆知非,但是陆知非明白,这意思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要想解愁呢,就必须要达到一种醉的状态,而醉与醉之间也是不同的。有的人喝醉了体寒头疼,恨不能吐个干净然后倒头就睡,有的人喝醉了却是飘飘欲仙,忘却一切烦恼。像你那样的喝法,不叫喝酒,叫灌酒,因为人一定时间内能消化的酒是有限的,你继续那样喝,只会变成前面那种醉法,使你的头更痛,苦越深。”
“难道我该小口小口的抿?”
“小口不错,但也要是适合自己的小口,入口的酒无论太少还是太多都难以品出酒味,反而只会觉得辛辣,体会不到喝酒的乐趣。你可以自己试试先,试到自己觉得不辣不苦,反而有股香气就行。”
闻言少女先瞪了陆知非一眼,仿佛在说骗我你就死定了,然后就轻端起酒坛,倒了一点点酒入口,觉得达不到陆知非说的状态,就又加了一点,然后又又加了一点,然后又又又加了一点,结果感觉都是一样的苦,一样的辣。
觉得自己被骗的少女气愤地问:“明明都是一样的难喝!”
“怎么会呢?”陆知非也觉得奇怪,这少女灌了那么一大口到现在脸都没红,应该是能喝酒的啊,怎么会一点酒香体会不到,“你给我尝尝你的酒。”
“你是不是就是想蹭酒的?”不怪萧临晚警惕,毕竟自己家里现在经济困难,自己买这两坛酒已经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哪能这样轻易分给他,自己还指着这两坛酒喝醉呢。
“我犯得着蹭你的酒吗?我就是不想喝了才跑这儿来的。”陆知非无奈地摊手。
“一身的胭脂味儿,刚刚肯定在喝花酒,离我远点。”少女努了努精致的琼鼻,冷声道。
“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去的,我这不是跑出来怕被抓回去才躲这儿了吗。”陆知非连忙解释,极力维持着自己在少女眼中的形象。
实际上他不知道的是,陆知非在萧临晚心里的形象已经不堪的不能再不堪了,更不知道眼前的少女其实就是萧临晚……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陆知非又转而说道:“这样吧,你有两坛酒,我买你一坛行了吧。”
“五枚银钱一坛。”少女不客气地说。想着这下可以让这个非要喝自己酒的人知难而退了吧,自己买这两坛酒实际上只花了一百铜,而十枚银钱就足以买一百坛这样的酒了。
陆知非听到少女的报价也是惊了,没想到这酒居然这么贵,可包装确实不咋地啊。五银钱对于这明国都城的普通人家来说也不算一个小数目了,大多数人家一个月的收入可能也就是五银左右的样子。不过陆知非可是陆家阔少,这些钱还是掏得出来的。
见少年掏了一会就随手丢过来五枚银制的钱币,萧临晚心里错乱,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多钱了,早知道这少年这么阔绰,就该喊十枚金铢的,想来应该能让家族缓上一小小口气,不过自己本不是为了讹钱,只是为了吓吓这个少年罢了。
“便宜你了。”少女依旧冷声道,尽管对这近似骗人钱的行为有些不好意思,但嘴上还是不饶人。说完便拿起旁边还没开封的那坛酒就往陆知非那里丢了过去,四五斤的酒坛丢起来还稍稍有些费力。
陆知非轻巧地接过酒坛,便迫不及待地拆开封口,想要尝尝这五枚银钱一坛的酒是啥滋味。
抱起酒坛喝了两口,陆知非的表情就变得哭笑不得,没再继续喝下去。
萧临晚也很好奇这少年喝了自己的酒怎么变成这么一副表情。
“说实话,你这酒花多少钱买的。”陆知非苦笑着发问。
“怎怎么了?”少女也有些结巴了。
“我猜这酒一坛不超过一百铜吧。”
“五十铜一坛怎么了……我就只带了这么多钱!”少女被拆穿也有点窘迫,但也没有骗人来嘴硬。
五十铜一坛快五斤的酒,一斤十铜,一斤猪肉都得快二十铜了吧,你这啥酒啊……陆知非在心里吐槽着。
“我知道了,肯定是店家看你一个年少的姑娘家,断定你不懂酒,你又只拿了这么多钱出来,就把这卖不出去最次的酒卖你了。你说说,这都没人买的酒,能好喝吗?喝一百坛,也达不到那第二种醉法。”
“我去找老板算账!”
“算什么账啊,咱现在还坐人酒馆屋檐上呢。你给了相应的钱,人家给你相应的货,本就是天经地义。”
萧临晚也知道这样去算账是没道理的,只是觉得自己有些丢脸,感觉脸有些烫,没想到自己买的是那些没人买的劣等酒,想一想确实五十铜俩坛酒太便宜了些,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只有那么多钱,困窘的自己连买醉都做不到。不免又想到了自己和萧家如今的处境,心里更是悲凉,刚刚酒里的苦根本比不上自己心里的苦。
看着少女逐渐低垂的眼眸,陆知非心里亦是不忍,想了一下便对少女说道:“你等我一下。”就起身从屋檐最低的地方爬了下去。
萧临晚并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少年要去干嘛,但是自己却没来由的愿意等他。
只是手边的次等酒再也喝不下去了,因为它确实很难喝。有的东西就是这样,不知道之前你或许还愿意将就,但当你知道这东西有多烂的时候,便一下也不愿再尝试了。
等了似乎没有多久,甚至萧临晚嘴里的苦味都未散去,少年就左右手各提了一壶酒出现在了视野里,还刻意的一直只在房顶中檐那根并不宽敞的木梁上行走,即使没控制好平衡从木梁上不甚落下一只脚,还赌气似的重新再走一次。
踉踉跄跄的像一只笨拙的小猫。
这并没有什么意义,萧临晚只觉得孩子气,就好像小时候下雨打伞的时候,小雨的地方不走,偏偏要从人家更大水花的屋檐下走过。
皎洁的星空下,萧临晚觉得自己心情好了那么一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