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少年钦犯(1 / 2)
冷水镇,大顺王朝西北要津,地势北高南低,因冷水湖而得名。
此处有黑水河自东北向西南注入,再从冷水湖的南侧流出,沿着顺朝边界,向西进入唐古特人建立的夏国。
冷水湖南侧的黑水河,由河道中心线划分顺朝与夏国。
冷水湖以北,河道东岸是草原牧人的地盘,而西岸延深十余里后草原开始渐渐消失,就进入了戈壁滩,那里是夏国的疆域了。
草原牧人没有建国,又加上与夏国人同为游牧民族,属于近亲,双方以黑水河两岸为缓冲,倒也相安无事。
而顺朝与草原牧人的边界也不那么明显,近二十年来,阳关外一百多里实际上被顺朝控制,数十个军堡占据这一带。
若无战时,也不禁止牧民出入,若关系紧张,少不得出动大军驱赶牧民,走的慢了便就地斩首以充军功。
冷水湖有三分之一属于上党郡,东行八十里便是顺朝中原的门户—阳关,因此,冷水湖东广大地域尽在肃北大将军苏烈控制之下。
黑水河蜿蜒而过,滋润了草原的牧草,被牧人称之为母亲河。
然而没有山峰融雪作为水源,又没有高低落差很大的地势使水流湍急,水浅的时候,人畜都可趟过去,因此不能通行大船。
不过,因为沿岸水草丰美,人口较为稠密,所以就成了西域诸国与中原及漠北的交通要道,多有驼队、马帮往来,而阳关又是顺朝特许的可以与外邦进行互市的所在,因此除了星罗棋布的军堡之外,就在冷水湖旁边形成了一个繁华的商业小镇-冷水镇,供顺朝商人,西域驼帮马队,草原牧人驻扎交易。
这一年夏末,十余年没有子嗣诞下的庆王,得了第五王子,遂改元天治,并大赦天下,是为天治元年。
大赦令传到边陲冷水镇已经是深秋时节,西北边陲地势高,远离大海气候寒冷,一年中有五、六个月气温较低,此时的深秋已经比内陆的冬季还要冷上几分,更不消说寒流来袭,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花。
这天一早,冷水镇驿站小吏“拐子”海老三就躲在自己值更的小屋里靠着炭火喝酒,喝一口便骂一句上司:
“奶奶个熊怂,天气一冷就让老子值更,自己跑去娘们儿的肚皮上趴着,也不怕冻在屁股上下不来!”
看看炉中的火已经不旺了,又懒的出去拣炭,只好紧了紧身上油渍麻花的破棉袄,滋儿的一声抿了一口劣质的烧酒,紧闭着嘴,生怕一丝酒气随着呼吸散去,仿佛那是天上来的琼浆玉液。
窗外雪越发的紧了,不时一阵寒风撞击门板,透进来阵阵寒气,海老三浑浊的眼睛涣散的瞄着墙角,看样子已经有点高了,嘴里嘟嘟囔囔的唱起了本地小调:
“小郎君儿,白夹袄,一出出了阳关口,妹妹哎,夜垂泪,只为那,狠心的小冤家儿,奴家我,才识得,情滋味,你狠心的··········……”。
哐!哐!哐!
猛烈的砸门声吓断了海老三沙哑的唱腔,平白额头上见了几丝冷汗,酒算是醒了一半。
“个熊怂,大冷天的哪个不开眼的玩意儿来扰老子,不说明白,便叫你吃我一拐。”
海老三不情不愿的拖过靠在门边的木拐,蹒跚着去院儿里开门。
他刚刚打开门闩,大门便被猛的一把推开,把他撞一个趔趄,拄着拐转了个圈儿,费了老大的劲儿才站稳,门外一个军汉怒气冲冲的站在那里:
“等到雪把军爷埋了你才开门!”
海老三正要发怒,仔细一看是个军官,把到嘴边的一句奶奶个熊怂给咽了回去。
赔笑道:“军爷,风大,小的耳背让您老受冻了,都是小的该死,快进屋,有酒有炭盆,您消停的喝上几口,暖和过来了再骂我也有力气不是?”
军汉听海老三连串的讨好,也不便再发作:“你到生的一张好嘴,罢了,不与你计较,快引我去见你们知镇,我有诏令传达。”
海老三一听,不敢怠慢,这诏令可是王驾亲自下的命令,冷水镇多年来最多也就收到过郡里的敕令,今儿个是怎么了居然收到诏令。
海老三一瘸一拐的带着军汉向冷水镇中心的衙门走去。
风雪太大,海老三的腿脚又不利索,这平时短短的三五里路走了好久。
到了衙门口,两个卫兵肃立,知镇虽然管的是民事,可这里是在边陲,自然有军士保卫,而不像中原站门的都是衙役。
这个军汉带来的正是庆王大赦天下的诏令:
因王子出生,天下无论官囚还是军囚除谋逆反叛、杀人及天生囚户者均罪减三等,重新量刑,凡是刑期不足五年的一律就地释放。
虽然是个低级军官,可知镇是个半军半民的官儿,因此也不敢怠慢,上边来的谁知道有没有个什么曲折的身份?
接了诏令,便要好吃好喝的伺候,军汉大喇喇的嚷着:“酒肉快些,吃了歇息一下,还要赶下一家宣令。”
胖大知镇殷勤的将他让进后堂,转身问道:“那个谁,你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