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亭里见老朝(中)(1 / 2)
“我和桑桑很辛苦很辛苦……”
“当年和桑桑一起,进入渭城,哪怕是现在到了长安,都拖着沉重的步伐孤身流浪,目光的尽头,却不是终点,甚至是拼了这条命才能够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既然我们这么辛苦,那就一定要好好活着。”
“曾在渭城大放厥词,说着不富贵,不回乡,来到长安后一日看尽长安花,对着渭城,满脑子都是以后都不回来了!但并不是不回来了,只等我富贵的那一天,再回去。”
宁缺先收拾着东西边合着一旁的顾言说这话,又边看了一眼顾言腰畔的鼓鼓的东西,猜测里面应该是自己准备走时,她要给自己的东西。
为什么要给?
这不是小说和电视剧之中,最平常不过的东西或者说是双方感情的流露。
顾言点了点头,环境沉默的有些尴尬,似乎没有要将东西交给自己的意思,没也有什么一些话要交付自己。
宁缺挠了挠有些湿气的头发,小声说道:“这场景不对呀!”
顾言坐在窗户旁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给自己的三把刀磨着着刀刃,又在给弓箭重新上弦的他,沉默片刻,然后笑了笑,说道:“路上平安些,实在是撑不住了,我会出手救你的。”
宁缺原本还有些低沉的心情,听到这一句话后,抬头满脸笑容,对着顾言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算是那三件事里。”
顾言微微一愣,迟疑一会儿,点了点头。
“汝死后,桑桑有我照顾,老笔斋由我执掌,你可安心去也。”
宁缺沉默片刻,然后笑了笑,说道:“行,等我回来,你当老板娘,那个时候怎么样?”
“那你还是死在那里吧!”顾言笑了笑,起了身,将门给打开,看着已经站在铺子前许久的朝小树。
朝小树面露笑容,转过身去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抱剑着说道:“见你们聊得这么欢心,我就没好意思进去打扰,想等一会儿进去,可天太冷了。”
“习武之人,还在意这些。”
“想不在意,都不行!”
朝小树转了身,笑着说完,便抱剑看着远处发呆。
宁缺看着从柴堆里抽出那把样式普通的刀,从箱子里找出那把黄杨硬木弓和箭筒,又看着那一把新做的木弓,虽然这把弓不是黄杨做的硬木弓,无论是弓石,还是其硬度,都超出了这原本木料的硬度,宁缺摸着那把弓,似乎没有要拿起来用的意思,随后便重新找了一个干净的白布将其包裹在一起,放到了木箱子最下面,随后又从粗陋青瓷缸里拣起大黑伞用旧布层层包裹,然后全部系在了背上。
他从木箱子里又有不断的摸索,直到摸到了那一个黑色口罩,又对着铜镜,一阵打扮,直到一眼辨认不出自己这个人后,才放心走出去。
“我走了。”
一句话,让原本无起风的老笔斋,又寒了一步。
桑桑在收拾厨灶,洗涮锅碗和笔砚,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顾言也站在那里披着厚重的风衣,也没有任何表情。
宁缺看着她们没有说话,默默拿上东西,刚刚走出门口,顾言忽然开口说道:“这不是你的风格?”
宁缺没有说话,不知道她说的风格,是身上衣服的变化,还是他人的变化。
“这是玩命的事情,你丝毫不在意。”顾言看着远方站在那里的朝小树说道。
宁缺微怔,然后明白了一些,温和解释道:“一是因为小黑子的事情,二是因为东家给了不少钱,三是你没有反对。”
顾言皱眉,望着面前还是笑的少年:“那全部都是在怪我了?”
宁缺点了点头:“我可以理解你是在关心我吗?”
顾言揉揉蹙起的眉心,摸着手上的冰凉,沉默片刻后说道:“在渭城砍废柴的时候,你比谁都知道跑,北山道口都没有想到敌袭的他们,你都比谁要懂得惜命,刚才的那些话和现在为了这些事情,就甘心用命,十分不符合你。”
宁缺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说道:“我想挣点钱,考上了书院,然后回渭城。”
说完这话,他不再理会顾言的质疑和桑桑的小眼神,从后宅出了店铺,便和站在那里的朝小树迎了个对面。
二人说了几句话,便同时抬动脚步向夜色与雨中走去。
也在这个时候,桑桑冲了出来,看着风雨小巷里那个背影焦虑喊道:“少爷,你面还没吃完!”
“回来吃!”
……
……
“很担心吗?”
桑桑抱着那个大铁锅,看着一旁的顾言缓缓点头。
顾言伸手揉了揉桑桑的脑袋。
“你家少爷这么惜命,他不会有事的,再说有我在,你少爷准没事!”
桑桑抱着大铁锅,抿了抿小嘴,对着顾言一直笑。
“姐姐,那你快去吧!”
顾言看着她纯粹的眸子,也笑了笑。
“走了。”
说着,也向那雨夜走去,站在天仁医馆旁的红衣女子,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但英气中却是不理解,叶红鱼在看着她,并没有和她一起相去的意思。
……
……
“小树啊,咱们现在去哪儿?”
“春风亭。”
“我的家在那里……敌人也在那里,另外我还是建议你称我为老朝,因为你才是一颗小树。”
…
朝小树则一如既往目不旁顾负手走着,纵使身上青衫已被油纸伞淌下来的雨水打湿大半,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笑意,破烂小亭四周一片死寂。
鱼龙帮号称三千青衫,埋伏在此间的人全都没有想到,只有春风亭朝小树一个人,然后带着一个似乎像月轮国的少年,闯入了这个早已经明了的陷阱。
长时间的沉默和查探,确定只有他们两个人之后,隐藏在附近的亭台下,靠着风雨中的声音来隐藏自己行踪的他们也不再藏匿,伴着连续不断的脚步声,靴底踏着雨水浅泊的啪嗒声,数百名脸色肃然的江湖汉子从亭后从巷中从宅侧走了出来。